神农学堂！
会是她吗？姜师……
会是学堂吗？为了让自己……不，不会，更不会了。
如果真的是学堂，也没有必要耍这种小动作，让姜师或者别个仙师与自己明说便是了。再或者，让同样在鸣鹿城的陶格，等等，陶格……
连人带畜都移走，却不动村里的财物，这当然更像是修者手段，若是出于凡人之手，不可能不顺便抄家的——除非，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凡人队伍。
官家，官府。
官府来大乡抄家吗？也不可能，虽然可以，但没有任何的理由，同样，也没有任何踪迹。
还是修者，还是陶格，陶格在这鸣鹿城范围也掌握有凡人势力，如果陶格想要做的话……如果陶格想要做的话，可是他并没有作案的动机，不是吗？
卞飞遥！
“陶直学，我还要到城主府一趟，你且先将他们安排下来吧。”
乔古一下子回想起昨天卞飞遥的传音。
昨晚，卞飞遥离开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才回到芥子小空间里的？两个时辰，三个时辰？酉时，戊时？
从时间上说，理论上足以做到；从动机上说，卞飞遥对自己的莫名不善。
是他吗？还是……
神农学堂报到处，院子里。
空中剑光闪过，划出一道痕迹，无尘剑载着乔古飞快地驶来，乔古轻巧地跳落到庭院，无尘剑自然飞还剑鞘内，一气呵成，动作流畅潇洒至极。
陶格坐在那门房里，正悠然自在地品着香茗。
陶格看到乔古飞下来的动作，啧声赞叹道:“好身手，乔师弟，你这御剑术耍的溜啊！这么快的飞行速度，真是很难让人忍得住不回想年轻时的轻狂与不羁。”
乔古面露忧伤，缓步向着门房走来，没有回应陶格的话。
“嗯，怎么了，乔师弟？”陶格的灵识可是一直覆盖着整个报到处的，当然能够察觉到乔古的不妥，尤其是他脸上那淡淡的忧伤，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陶格一惊，声音不由得低了两分，连忙问道:“
乔师弟，你不是回家省亲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难道是……是不是老爷子他？”
“唉。”乔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进门房，坐在了陶格的对面，依然没有说话。
“怎么了，怎么了，乔师弟，你别不说话呀！甭管是什么事，你好歹跟师兄我说一下啊。”陶格连忙起身，坐到了乔古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单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乔古:“来，先喝一口热茶，缓一缓。跟师兄我说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古接过了陶格的热茶，转了转茶盏，没有喝，将它放下了，然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先前，我御剑回到大乡，还没回到家中，路过村前的坟山，灵识扫过路边，居然，居然……居然扫到了一座孤墓。”
乔古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情绪很是不稳定，一副不想再说的模样。
陶格心下叹了一口气，乔古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有什么猜不到的呢:“是，老爷子的墓，对吗？”
乔古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唉，乔师弟，”陶格连连拍了乔古的肩膀:“节哀顺变吧。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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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不待，这样的事情，不止你有遇到过。师兄我……唉，我也经历过，不过，这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是我爷爷的墓，老二乔之墓，还是我以前的邻居家帮忙立的木碑。”乔古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回到家中，家里已布满蛛网，屋里的东西也都……我带走了爷爷的衣物，打算再给他立一个衣冠冢，没有跟乡里的人说话。”
“不需要了，不需要说的。”陶格的手放在乔古的肩膀上，轻轻握了握:“红尘俗事，终究是红尘人的事，我们修者既然已踏上了修仙之道，便没有必要再留恋了。
既然老爷子已经过世了，想必此时也已经进了轮回之道，你再立一个衣冠冢，好好缅怀过便是了。
不要把太多的事放在心上，不要牵扯太多的因果，要往前看。
乔师弟，你是我见过的最有修行天赋的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才，是孤独的。孤独的天才，连亲情的羁绊都难以牵引，上天并非对你不公，而是它不愿你为太多俗事而牵挂住了。”
“嗯，我知道的，师兄。”乔古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乔古外露的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转而带着一股清冷、淡然的气质，这是独属于修者的看透人世的漠然气质，同为修者的陶格再熟悉不过了。
“嗯，很好，乔师弟，你这样就对了。”陶格对乔古点了点头，这个师弟的悟性真是高啊，有天赋就是，真是什么都难不到他。
“对了，师兄，寇师兄和乌师姐他们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们辅助你处理招生事务的？”乔古不动声色地询问着。
“哦，他们啊，他们跟着卞管事离开，去城主府拜访城主去了。”陶格随口回答道。
“城主府？拜访城主？”乔古不明就里地问道。
“噢，对，你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进入学堂才一年嘛。”陶格收起了懒散的神色，认真地给乔古介绍道:“我们神农学堂，虽无陈国国教之名，却有陈国国教之实。
历史上，陈国的开国皇帝以及一众元勋们，均是我们神农学堂的学子。正因如此，在陈国开国的时候，学堂出手帮助了他们一番，而陈国皇帝，自然也以国教尊之，倾国力以保之。
只不过呢，咱们学堂不愿沾染太多红尘的因果，所以并没有接受国教的封号。但是，随着陈国皇室的皇亲国戚以及世家子弟们进入学堂学习的人数变多，陈国与学堂的联系终究是一天天变得更加紧密起来。
终于，学堂还是接受了陈国皇室的示好，于是，才有了咱们学堂布置在陈国各地的招生所以及报到处。
需知道，国是国，教是教，我们神农学堂既然接受了陈国国教之实，即便再不愿沾染因果，也不得不与红尘俗事打打交道的。
这其中，每年一度的学堂招生，对于偌大个陈国来说都是十分重视的。
城主府的城主，是陈国皇室封赐的一城之主，封疆大吏，大多也都是陈国世家的人。所以说，每一城的城主，其本身也就代表这陈国的意志。
像卞管事还有你们这种每年从学堂里过来招生的，如果有闲情逸致的话，都可以到城主府拜访城主一番。
只要给城主少许的甜头，甚至只是公事公办，顶着咱们学堂的名头跟他打一番官腔，懂事的城主自然就会将平日里收集到的有灵之物供奉上了。
城主昨天出去狩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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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管事昨天去城主府没有见到城主，不过神农仙师来访的消息已传下，城主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寇师弟和乌师妹他们，今天跟着卞管事去城主府，呵呵，当然是长长见识去的。”
陶格给乔古详细地介绍了一番神农学堂与城主府之间的门道，说到最后的“长长见识”时，额外加重了两分，乔古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哦，原来如此。”乔古淡淡地回应着，似乎并不怎么在乎。
“哈哈，他们见识浅薄，当然比不上乔师弟你啦，毕竟是连赤、嘿嘿嘿，那啥都见识过的人。城主的那些土特产，品质好极了也有限，不去也罢，没啥好心痛的。”陶格自以为是地说着。
“师兄所言甚是。”乔古起身，对陶格作揖道:“师兄，我有些乏了，想要先回房去休息一番。”
“好的，乔师弟你且去吧。”陶格一挥手，非常理解地说道:“师弟你这两天也不用担心什么任务的事宜了，好好休息一下，师兄我已经帮你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帖了。”
“那么，乔古就且谢过师兄了。”乔古拱手谢过。
“嗐，咱们师兄弟，谁跟谁呢？”陶格豪爽地说道:“去吧去吧，去休息吧。”
“嗯。”乔古转身，离开门房，向着芥子小空间走去。
不是陶格。
乔古拿出神农令牌，面无表情地进入了芥子小空间。
什么扫到了一座孤墓，什么衣冠冢，当然都是乔古刻意说的谎话。
在乔古假装着悲戚、故意说出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之中，有价值的信息根本一点儿都没有。对于乔古来说，他所需要的，不过是观察陶格的真实反应。
乔古分心二用，一部分灵识围绕在身边伪装着，另外一部分灵识进入到了无尘剑之中相连着，借助无尘剑自然散溢的剑气，一直偷偷地对陶格进行着观察。
像陶格这样同为筑基期的修者，最多只能注意到乔古自己的灵识波动以及无尘剑自然散溢的剑气，却不可能发现隐藏在剑气里的乔古的灵识。
这样正面窥伺而不被对方发觉的手段，还是乔古修炼了灵魂以后，魂力见涨，才能够施展得如臂使指、不动声色。
陶格刚才一切正常。
无论是他说的话，还是灵力的波动、心跳、情绪、手上的小动作等等反应，都能让乔古判断出陶格并没有说谎，也没有不妥的现象。
排除了陶格的嫌疑，导致大乡生灵消失的人选，似乎只剩下一个了——
卞飞遥！
动机，甚至时间，都非常吻合。
城主不在城主府，那么昨天卞飞遥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做了什么，除了卞飞遥以外，没有人知道。而这一段时间，足够他作案了。
可是，乔古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动机，虽然说卞飞遥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恶意，这的确能成为他作案的动机。
可是，正是这一个动机让乔古感到莫名，乔古很确定自己与卞飞遥前所未见，素不相识，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有恶意呢？
而且，因为这个恶意，还特地去探查一番自己的来历，还跟着自己到鸣鹿城来，抢先自己一步，将大乡的所有生灵移走——不是杀死——这样一番折腾，到底是为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