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第三百六十五章:底子弱

这一年里,林青趁跟着林老学玉雕练手的机会,用一些剩下的玉料替苏寒月做了不少小的手饰。虽值不得多少银子,但人家这份心意难得,苏寒月投桃报李总要回报一下。

林青过来的时候又给苏寒月带了东西,是他在林老替人雕玉佛的下脚料中翻找出来的,豆青色的玉上有几点深浅不一的红。虽然料不多,但给苏寒月雕一只小玉簪已经够了。林青就着红色的点雕成了一只桃花簪,惟妙惟林的仿佛活了一般。

“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我瞧着过不了几年便能超过林爷爷。”苏寒月收下桃花簪,回送了他一只望远镜。是苏寒月原先自己的那只,她替自己做了个更小巧,倍率却更高更好携带的,这只便淘汰给他吧。反正男孩子都喜欢这玩意儿,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用处。

“真的把这个送给我?”林青早就想要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

“你送了我这么些东西,送你个这个也是应该的。”苏寒月笑着收下了簪子,请林青吃了元宵,便带他到院子里看花灯放鞭炮。

平静的过完年,郭明之便要回京了,今年他要下场参加秋闱了。若有幸高中,明年还要参加春闱。春闱结束过不了几个月,苏天荷便该嫁去他们家了。

本以为开春鞑靼人多少会来入侵,但边关却渡过了个非常安宁祥和的春天。今年,苏寒月的生辰没人忘记,连苏兴德都留在家里用了顿饭。虽说跟没有敌情有关,但至少尽了父亲的心。

深秋时,秋闱刚刚结束,边关的安宁也随之消失。种种迹象让苏兴德预感到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雨会朝着他们袭来。虽然一直压抑着这种不安的情绪,可他的儿女们还是从他偶尔的行为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三姐姐,三姐姐……”随着叫喊声,一枚称砣冲进了苏寒月的怀里,将她撞得一个趔趄。

苏光启已经快两岁了,成天活泼得紧。嘴又甜,说话脆生生的。整个暖香院里,除了左右两个耳房,什么都方他都去过。苏寒月见他年纪小,也纵着他,只要对着他总是笑咪咪的。

“今日又干啥坏事了?”苏寒月捏着他红扑扑的小脸笑问。

苏光启还没有什么反抗意识,虽然脸被捏得不舒服却没有挣扎。认真的道:“启哥儿今日很乖。”说着扭头看他的乳母,似乎在说她能证明。

苏寒月松开他的脸改牵他的手,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今日又冷了些,得给启哥儿穿夹袄了,手都是冷的。”苏光启从小身子便有些弱,稍不注意便会生病。因此,只要气温有了变化,苏寒月总不忘叮嘱启哥儿的乳母给他加减衣物。可就算是这样,苏光启仍会时不时的病一病,几乎每月都会请周大夫来一次,每次的药方至少得熬半月的药才能好。

“三小姐昨日提过后,奴婢今日一早便给四少爷穿上了。”苏光启的乳母是蒋氏在外面请的,是个很老实的妇人,平日里话很少。话虽不多,但心里却明白。不管兰嬷嬷怎么跟她套近乎,她总是把苏光启护得死死的,不让苏光启跟兰嬷嬷接触过多。因为她知道,兰嬷嬷接近苏光启并非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苏寒月知道她是真心疼爱苏光启的,将苏光启交给她也很放心。只是苏光启的身子,照周大夫的话来说是“先天不足”,这样的孩子至少要到调理到三岁才能完全稳定下来,病也才会慢慢减少。

“手如何这么冷,做什么去了?”苏寒月将他抱上炕,就为着他的身子,暖香院早早的烧起了热炕。

苏光启毕竟年纪还小,指着外面屋檐下的一个水缸道:“鱼鱼。”

屋檐下的水缸是苏寒月让放的,因为没有池塘,春天时她便让人弄了些稀泥,又找来几颗莲子种下。夏日的时候还真开出了几朵荷花来,苏寒月又让人买来两尾锦鲤扔里边,又好看又可教苏光启认认东西,一举两得。

谁想到,平日里他都只是看的,今日怎么动起手来。

苏光启的手还没放下,苏天荷便走了进来,“做什么呢?”边说边回头往外看。

“小光启的手冰凉,我问他呢。”苏寒月解释。女先生怎么这么快就把她给放出来了,还不到申时都还没到呢。

“你怎么又叫他‘小光启’,他是个男孩别把他带得娘里娘气的。”苏天荷一边说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

“大姐姐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听女先生那意思,苏天荷还差得远呢。

苏天荷一瞪眼说:“你都回来多久了,还早?”

苏寒月摸了摸鼻子,没接话。

见苏寒月不接腔,她想了想接着道:“女先生病了。我瞧着不大好,派人请周大夫来瞧,绕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啥病。我瞧着他就是个庸医,每次旭哥请他来瞧病哪次不是十天半个月的才好。就是个混饭吃的,什么都瞧不出来。”

苏寒月这才明白,哪是女先生放过了她,明明就是她借着女先生得病偷溜了的。

“女先生因着病耽误了你的课程,妹妹猜等她好了,肯定是要替你给补上的,否则就凭女先生的性子怎么过意得去。”苏寒月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天荷的心情顿时便不好了,闷闷的半晌不说话。

苏天荷不说话,苏寒月乐得清静,拉着苏光启细细的问:“告诉姐姐,谁让你去抓鱼的?”

苏光启虽然顽皮,但非常听苏寒月的。苏寒月曾告诉过他,不能去碰那个种着荷花的水缸,更不能去抓里面的鱼。苏光启应了,只要他应了便能够做到。所以,一定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否则他是不会伸手去缸里玩水的。

“还有什么可问的,这种事哪种用人教。”苏天荷还没从苏寒月给她的打击里缓过来,说话时口气不太好,音量也很大。

苏光启被吓得往苏寒月身后躲了躲,瞪着大眼不敢开口。

“大姐姐,你吓着他了。”真是的,向女先生学了这么久,怎么还学会不淡定呢。女先生那处变不惊的气势,估计苏天荷是怎么也学不会了。

“他是个男孩子,怎么这么不禁吓。你也是,跟你说了别把他养得娘里娘气的,你自己瞅瞅。”苏天荷烦躁的发泄了一通,回昊月居去了。

苏寒月将苏光启从身后拉了出来,安抚他道:“别害怕,大姐姐不是不喜欢启哥儿,是因为病了才那么说话的。”

俞春梅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有这么骗孩子的吗。

苏光启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本来苏寒月是打算把指使苏光启玩水的人找出来的,被苏天荷一打岔,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果然,半夜时苏光启再次烧了起来。苏寒月被苏光启的乳母叫醒,派了俞春梅跟管家一起去请周大夫过来瞧瞧。

苏寒月担心乳母一人照顾不过来,便披了衣服去碧纱橱里陪着苏光启。

苏光启年纪小,会说的话也不多。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吐出几个字,“嬷嬷”、“水”、“鱼鱼”……

苏寒月皱了皱眉,想再问,苏光启又不说话了。

很快周大夫便被请来,诊断以后说是受了凉,喉咙臃肿,开了一大堆药让熬着喝。

苏寒月一听便知苏光启就是玩了凉水,受了寒,扁桃发炎,咽喉肿痛。若他身子好些,只是玩玩水,衣服也没湿,应该不会受凉才对。偏他身体底子弱,只要受了一点凉便严重得紧。

因为请周大夫来府,响动大了些,苏兴德被惊动了,苏问蕊、苏天荷也知道了。三更半夜,一大家子全都守在苏光启床边。

“周大夫,听说我们女先生也病了,到底得的什么病?”苏寒月抽了个空问道。

周大夫捻须笑了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血不足而已。女人家,多少都有些。”

原来是每月那几天,苏寒月秒懂,点了点头不再问。

倒是周大夫,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出门时正巧碰上兰嬷嬷进来,周大夫向她施了个礼便离开了。

“老爷呀,要老奴说,这三小姐毕竟是个孩子,如何照顾得好四少爷。这乳母又年轻,眼见着是个不经事儿的。四少爷这一月都病几回了,还是照顾得漫不经心的。以后身子能不能好全靠着小时打底子,若现如今不把底子打好,以后要如何呢。”兰嬷嬷一进来便一通说,说得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苏寒月等她说完,笑了笑道:“照兰嬷嬷这说法,小时候身子不好的,就算长大了也是短命鬼了?”不等兰嬷嬷反驳,她又道:“早知兰嬷嬷医术这么高超,刚刚也不用去请周大夫了,让兰嬷嬷来看多好。”她已经不想再忍了。本来她觉得在这样的时代,女人生存不易,苏兴德既然养得起这么个家也不在乎赏兰嬷嬷一口饭吃。可这老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儿,苏光启这次生病指不定就是她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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