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她只能是他的爱物

总归无论如何,宴容对萧云疏做的所有事情皆是包容的。

她要做什么,宴容都可以为她提供力量,那些人她不想要一蹴而就地料理了,要慢慢地宛如猫捉老鼠一般戏弄他们,他也好似看自家孩子玩耍一般,乐意奉陪。

也许这便和他少年入宫的时候,宫中那些手握权势的大太监喜欢收徒弟、养干儿子一个道理。

他看萧云疏,虽然确实有怜惜自家女郎一般的回护包容心思,却又决计不像是父亲对女儿的宠爱,与这种情谊截然不同。

那究竟又是什么感受呢?

宴容并不明白。

萧云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垂着眸,并没有发现宴容的目光格外长久地落在她的身上。

而宴容也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萧云疏身上,看着她的模样,似乎也在想些什么。

从前他想的无非是政事,是那些所有的波云诡谲之中,如何求生,如何活下去。

但如今他想的,似乎又与这些毫无干系,只与面前这小姑娘息息相关。

这些年,宴容总觉得在宫中也并无什么意趣,他常常觉得看什么都麻木,见了什么也觉得没意思,一切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个僵硬的符号。

有些人是可结交,有些人是不可结交,有些人是必死无疑,有些人是血海深仇。

但唯独就这么一个萧云疏,她看上去好似和其他那些貌美女子并无不同,可她却又和那些女子截然不同。

宴容在她身上看不出是可结交还是不可结交,也说不上是厌恶,分明从前那些貌美的女子只能给他带来厌恶,但萧云疏……宴容只能轻轻地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宴容并不清楚自己看萧云疏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

他审视其他人,常常是审视他们对自己来说究竟有没有用处,但萧云疏在他的眼里,似乎永远也不像是一件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物品。

她是鲜活的,会笑会闹,会与自己想的差不了多少,会信任且毫无保留地对待自己。

也许萧云疏对他来说像是一件新奇的宝贝,这宝贝与众不同,世间绝无仅有,只能为他所有,于是渐渐地就成了他的爱物,不可脱手,也绝对不能够叫别人觊觎。

这宝贝只能在他自己的手里,尽管他内心深处总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叫喊,在鼓噪着让他将这件宝贝束之高阁,只能够让自己想看的时候拿出来赏玩一二,但宴容又清楚地明白,宝物只有在光芒之下才会绽放光芒。

若是黑暗,宝物便看不清楚了。

宴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又开始下意识地转动自己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

萧云疏这时候才刚刚将自己心里想的那些转了一遍,眼角余光正好瞧见宴容转动玉扳指的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句:“这玉扳指可是大人的爱物?常常见到大人转动这扳指,似乎从来没有换过别的。”

宴容本想说自己从无爱物,可他心里又涌起方才那些念头,倒是说不出来了。

他有了爱物,不过不是这玉扳指而已。

这玉扳指比起他的爱物来说,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玩意儿,已经黯然失色了。

于是他只好笑了笑,将这玉扳指摘了下来,放在萧云疏的面前:“其实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枚玉扳指,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辛苦的时候它是我的第一件战利品,所以一戴着,这些年也就习惯了。”

将自己的玉扳指脱下来给旁人一观,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要是郭海森在这儿,恐怕又是满肚子的乱七八糟的念头,聒噪的很。

宴容从前并未想过将这玉扳指摘下来给谁看,更不会将玉扳指的事情说给别人听,就算是寥寥几句,那也前所未有。

萧云疏却并不知道这些,她似乎敏锐地察觉到宴容好似有什么不同,但又仿佛和平素里的宴容并没有什么区别,故而虽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那玉扳指拿起来一看。

诚如宴容所说,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玉扳指,水头算不上好,种也不是好种,甚至还有几条乱七八糟的裂纹。

但萧云疏向来是会说话的,而且她打心底不会去贬低旁人的爱物,更别提这是宴容的东西,便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笑道:“这样重要的东西,大人可一定要收好了。我小时候也有很多珍爱的东西,只是后来都找不到了,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十分的后悔。”

宴容却没有将桌案上的玉扳指拿起来戴上,反倒是朝着萧云疏张开了手。

萧云疏的目光落在宴容的手上,瞧见他这双手指节分明,手指修长,忍不住晃了晃眼。

她瞬间就明白了宴容的意思,倒也不会去在意自己是不是在伺候宴容,而是从容又温驯地将玉扳指拿了起来,低着头仔细地将玉扳指戴回到宴容的手上。

宴容的双手比萧云疏的温度要低一些,手上比萧云疏的茧子还多,萧云疏看着他的手,还发现这双手上其实不知道有多少伤疤。

她在心里想着这些,浑然没有发觉自己低头的时候,宴容的目光就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

其实宴容方才的动作不过是临时起意,并未过脑子,就好似这般自然地蹦了出来,宴容没料到萧云疏瞬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且这般顺从地为他戴上戒指。

女子的手自然与男子的不同,不过是这样蜻蜓点水的几下接触,宴容的心头就不由得颤了颤——这颗心便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有丝毫波动,倒没有想到这位小郡主的手在宴容的指尖轻轻碰了那么几下,便可叫宴容微垂的眼也跟着动了动。

“你有什么爱物,小时候怎么会遗失了?”

宴容不知如何排解这种陌生的感觉,沉默了一瞬,便接着方才萧云疏的话,无比自然地发问。

萧云疏也没有发现不妥,只笑道:“是一些小时候的东西,本是很喜爱,无奈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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