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日快乐（三）
两个回合落败，王明彻底折服，并且区总把vpn的权限给了张加帅，彻底断了王明的念想。但张加帅反而单独找王明谈了心，毕竟和谐是主旋律，不能没有得心应手的下属，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呢。
公司是有项目开发奖金的，租赁项目首年运营效率达成预期，奖励5万，资产项目首年运营效率达成预期，奖励20万。这不仅需要在项目开发上，把好质量关，还需要负责运营的副总给予支持，新项目投入运营的促销策略，管理人员的安排，都很关键，就像做菜一样，好的厨师不仅能体现食材的品质，更能丰富菜品的口感。有了张加帅这种强有力的直接领导，项目达成率能够有保障，项目奖金就变得不那么遥远了。央企虽然待遇好，经理级别的一年工资也不到20万，对于普通员工而言，激励作用就更大了。王明就是再无所谓，手底下的兄弟们还要生活的啊。
所以张加帅的策略是，不削减王明的任何职权，原来怎么干，现在还要比原来干得更多，干得更好，业务上的事情，王明说了算，张加帅这里，一是不占用部门的经费报销，二是不参与部门的奖金福利。同时，如果项目存在分歧意见，需要支持时，由张加帅统一领导层的意见，上级公司也会亲自去协调，最大限度的争取项目落地。quya.org 熊猫小说网
这样的表态，王明当然心服口服了，而且也感受到了张加帅的能力和水平，张加帅的志不在此啊，是自己小肚鸡肠了，王明深感惭愧。
张加帅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吸烟，宿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这时综合管理部的李主任走了进来，张加帅把烟头往窗台上的烟灰缸里一掐，“李哥，”李主任把手中的卡，往桌上一放，“生日快乐，不给你买生日蛋糕了，办成了蛋糕房的卡，按照工会的福利制度，你的级别享受的是500元。”张加帅并没有接，反而是拿出烟来递过去：“谢谢李哥，坐，抽烟。”
李主任也确实有事情，八项规定之后不允许发放过节费，但中秋节不发点东西，他这工会主席兼着综合管理部经理的脸面不知道往哪里放啊，于是硬着头皮给中层以下的三百多员工发放了过节物资，基层员工100元，班组长200元，主管300元，花了大几万块钱，但这发票又不敢直接入账报销，正想找张加帅商量。
区总在张加帅的建议下调整了分工，把日常事务分别调整给了两位副总。只通过财政大权来调控公司的全面运营情况。这样就不会陷入错综复杂的事务性工作，才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公司的顶层设计和发展方向。区总听了张加帅这样的描述，直接一声“次奥”，说张加帅是会当官儿的。
但张加帅作为总经理助理，各部门的事情，只要是觉得棘手没主意，主管副总又不想插手过问的，都会来找他，一方面是希望张加帅发表意见，算是领导层的态度，一方面又可以在区总面前透露口风，避免直接上报流程后，万一被退回，那就丢脸了。
李主任这个综合管理部经理，以前叫办公室主任，经理制实行后调整为综合管理部，合并了法务、人力、工会等岗位事务，同时又是工会主席，花几万块钱给基层员工发福利，这是好事儿，可以支持，无非就是变通：
“李哥，你太实在了，这点儿事儿自己就解决了，我给你支个招儿。你把采购物资的发票，零散着分配给下属的所有加油站，由加油站报销，名义写成节假日走访大客户，让加油站把费用报销审批流程转到你这里，单笔不超过两千，你的审批权限就够了，直接财务审核报销。”张加帅一番话说得李主任茅塞顿开。可是他还是没动地方，张加帅索性也点起一支烟，等他开口，看他还有什么事儿。
“机关人员的劳保用品也该发了，何菁菁上回就因为这事儿哭了一场，我觉得这事儿费力不讨好，众口实在难调，早就想跟你商量商量，加上夏秋两季的置装费，机关主管以上就48个，再加上一百职员，几十万花出去，还讨骂，真特么的难搞。”李主任狠吸了一口烟，掐掉烟头，在烟雾弥漫中看向张加帅。
这事儿张加帅都想骂街，李主任是个混吃混喝等退休的角色，什么事情也不参与，也不想操心，所以这个劳保用品采购的事儿就交给了何菁菁。现在不让办购物卡，何菁菁又欠考虑，那真是瞎花啊，确实是怨声载道：机关最低等级的职员，劳保用品津贴是每月300多元，一个季度是1000多元，按级别递增。全都给采购成洗衣液、洗发水、香皂、沐浴露、洗洁精甚至是卫生纸、卫生巾来发放，像拖家带口的员工还能接受，那些家在外地住宿舍和没结婚的单身青年，你弄这么多日用品，根本用不完，而且单身男员工要卫生巾干啥啊？
像段总、区总这一级别的领导，劳保津贴每个月将近1000元，一听说发了三千多元的日用品，还特么有卫生巾，气得直接拒领，只能张加帅代领之后存在了库房，那么一大堆，完全可以开超市了。虽然是八项规定之后，重点监控以发放物资的名义办理购物卡，你也不能真的全买成劳保用品啊。
李主任让何菁菁操持采购这些东西，肯定是得了回扣，但一想到民怨沸腾，就觉着这万把块钱的回扣有些烫手，再这么干，估计领导不发火，也该有同事来踹办公室大门了。所以憋了两个季度也没发物资，可私底下问问部门里的下属，家里都还有太多之前发放的日用品没用完呢。这是真发愁了。
张加帅不想插手这种事情，偷鸡摸狗的，没啥大出息，一个不慎还会引起民愤，所以何菁菁私底下跟张加帅说起时，他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办法肯定是有，就是他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揽活儿。
张加帅思考着，嘴上却转移了话题：“李哥，区总之前国庆节前安全生产电视电话会的讲稿你那里还有吗？或者是你问问小邵？我找媒体朋友提炼一下，发表出来，宣传一下公司，也符合最近省里的政策导向。”实际上是在问小邵今天来没来。
“小邵上午请了半天假，说是肚子疼，女同志比较麻烦，呵呵，下午我让她给你送过来。”李主任说着起身，拿起张加帅桌上的烟，又点燃了一支，这架势是，你不再给我想个办法，我就耗着你。他也看出来了，张加帅的脑子里装满了高招儿，刚才那随便一指点，以后过节费都不用发愁了，不愧是市委出来的干部！
“李哥，这个事儿我是真的不想讨论，但是我也看出来了，你是真发愁了。我不是多心啊，这事儿我如果给你出了主意，何菁菁肯定会心里骂我，从李哥这里透露出去，就成了我给一个女同志穿小鞋，整体利益与个人得失，这需要李哥你去衡量，取舍。”
张加帅知道小邵没来，那估计上午半天儿区总也不会来了，自己自然也轻松。看李主任屁股这么沉着，也不给他倒水，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水，而且话说成这样，也撇清了自己与何菁菁的关系，在这方面，张加帅特别注意自我保护，贪玩是毛病，但不知道检点就肯定出事儿。
“张总，这里面有没有个人利益，我肯定是没有参与，”李主任一听这话，立刻坐直了身体，有些认真了，张加帅一看赶紧打断：“李哥，打住，你看，我话都没说，你就急眼了，我还能掺和你这破事儿吗？没事儿啊，我们家亲戚多，发啥我都剩不下！你这回去再跟何菁菁说我对她有意见，麻烦了，何菁菁该往我茶杯里吐唾沫了！”
“哎呀，绝对不会，我之前就征求过她的意见，她也是为了让我省心，帮我分担，活儿让手下人干了，这个责任我来背，我反正也这个岁数了，不想进步了，你要是不管出主意，我就向区总提出，你来当工会主席，正好对应你的级别。”李主任吸着烟，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张加帅起身倒水，想想也给李主任倒了一杯茶，早晨煮的陈皮，用陈皮冲泡的普洱茶，是真正的十年新会陈皮和正宗的庆沣祥普洱，不是后来主播带货的那种小青柑，那种橘子皮里面塞茶叶的产品，简直是工业垃圾。李主任接过杯子，放在桌上，等着张加帅指点迷津。
“李哥，哎呀，我的大主任，你不知道端茶送客的官场规矩吗？我这都多明显了？我又不是个娘们儿，你咋还泡我呢？”张加帅笑着打趣道，又坐回到椅子上。
“甭来这套啊，这儿可不是你市委大衙门，咱这小庙里没有那么大规矩。于公，你是公司领导，我向你请示工作，你要为下属排忧解难啊，于私，我比你大有20岁，倚老卖老了，你就这么打发我？”李主任也是大智若愚的高手。
张加帅索性直勾勾地盯着李主任：“李哥，您是老前辈，你看这是为干部职工谋福利的好事儿，我给你出主意，你把好人缘领了，我就白帮忙儿。你这半天了，就一句话说到了我心里，于公于私，我都没把老大哥当外人。我岁数小，又不好跟老大哥多说啥。”
言尽于此，绝不能再多说啥了，李主任也若有所思，端起了杯子，一口一口地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放下杯子说：“嘿，怪我，才喝出这茶水的滋味儿，明白了，你看李哥表现就行了。”张加帅从抽屉里拿出一条贵烟，递给李主任：“李哥，别人送的，说是烟嘴里有茅台酒，我不抽粗支的，你帮帮忙吧！”李主任也没客气，接过去说：“还有吗？都给我！一条儿烟就想杯酒释兵权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张加帅心里也乐开了花，嘴里打着哈哈：“那你别要了，就一条，抽上瘾了我可没处找去。”一直给送出门口，看李主任一步一晃的背影，心想着，这老狐狸。
说白了，张加帅这总经理助理是因人设岗，始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工会主席虽然是闲职，但却是副处级实职，在上级公司，工会主席是班子成员。常山公司规模不够，工会主席一直由李主任兼任，李主任的级别与副总经理平齐，在岗位设置上是降级任用，因为他本身就快退休了，而且能力确实一般，所以搞搞内务、后勤、人事，不耽误生产经营，也不至于再犯错误。张加帅本来没往这个事情上想，聊着聊着，李主任一言惊醒梦中人，对啊，兼任工会主席。这不好起来了吗？
正自得意，老易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散会了，张加帅让他来公司见面，会跟楼下门卫打好招呼，车直接开进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