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追击

“弥忒斯,我很抱歉深夜再来打搅你,但我找到些线索,有种不安,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深夜将弥忒斯叫出来,王腾感觉唐突,可大事当前,又容不得太过矫情。

常规的仪式有时间限制,他不知道狼巫的仪式是怎样,然而,三天死了三个人,依次按内脏排列,他预感今晚不会太平。

无论如何,他想去看一看,这是唯一明暗转化的机会,主使者或许感知到他没死,或许没有,这是不确定的事;但若今晚能发现什么,他便能抓住主使者的线索。

“你也猜到了吗?不过暮月城既然封了,便没人能够出去,今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弥忒斯睡眼熏松,忍不住打着哈欠:“你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罗伯特住在东城,咱们几乎要横穿整座城市。”

“只是一次尝试,或许会一无所获。”王腾打开从家里拿来的地图,连同一支笔递给弥忒斯。

弥忒斯接过地图,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反正大晚上也睡不着觉,我陪你走一趟。”

“你等我一会。”说着,悄悄回了家中,换上一身黑色贴身装。

王腾再次感叹,或许是雅克安人的种族天赋,十八岁的身材总是格外曼妙,双腿笔直而修长,一掌半的细腰,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得益于潜行魔药的神奇与暮月城极好的城市绿化,两人一路避开了五个巡逻队,来到罗伯特居住的街区。

“他的灯还在亮着。”王腾稍安,他此时极为忐忑,甚至有些阴暗的想法,既希望罗伯特发生什么,又不希望他出事。

“他应该睡了,只是对未知的恐惧让他无法关灯。”弥忒斯扑打着蚊子:“你的事情已经传开,参与者都草木皆兵,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仪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为何会做这种事?”王腾尽量压低声音,有自我审视的意味:“在天际线以内的世界,或许有人会猎奇,向往恐惧,可在徘徊地带,诡异与生俱来。”

“沐婉云说,这个仪式能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灵能器官,你知道的,她的灵并不强,甚至无法感受飘荡的鬼魂。”弥忒斯的神色有些暗淡:“我劝说过你,可你总听她的话。”

“我……别说话,有人来了。”

暮月无月,夜是永恒的黑暗,路灯早已熄灭,只留灵能改造的暗黄色火把,光芒不亮,照得一切如老照片般,焦黄而影影绰绰。

三个人影沿着房檐的阴影快速前行,动作极快,稍不注意便看不清,如同勾魂的死神忽隐忽现。

人影进了房间,隔了一会,罗伯特穿着睡衣,如同失了神的傀儡般跟了出来,眼睛紧闭着,嘴角微微扬起,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夜的漆黑,和几声似是寒鸦又似莫名生物的低鸣,气氛使然,王腾感觉脊背发凉,有呼气感贴着脖颈传来,间杂冰凉的触感。

他骤然回头,恰恰撞见一双淡蓝的眼睛,以及殷红的嘴唇,皮肤白得如同在地下埋了千年。

“撞邪了!”他被吓住,条件反射般,手掌扇了过去,却被骤然捏住,距离稍稍拉远,他才看清,原来是弥忒斯不知什么时候藏在他身后。

“你涂了脂粉?”王腾扯开话题,掩盖自己被吓到的窘样。

“化妆是一种修养。”弥忒斯沿着灌木的阴影出发,对王腾招了招手。

“你不能去。”王腾阻止,却拗不过她。

尾随人影前行,来到南城的一座破旧阁楼。

带头的人警戒观察,确认安全,才引导罗伯特进入屋子,留下一人守在外面。

两人等了一会,守在外面的人也没离开。

“如果狼在房间里将人献祭,这趟便会一无所得,我要想办法进去。”

他仔细观察房子的构造,一栋三层的尖顶小楼,像传说中女巫居住的魔塔。

房子只有一个入口,其他方向皆是极小的透光窗。

“只能将人引开。”

大门已经关闭,即便将人引开,也有极大概率被察觉,除非让守门人不能说话。

记忆碎片中有这方面的魔药,他却无法想起具体是何物,自然也没准备。

看向弥忒斯,她正捣鼓着什么。

“记忆的残缺,可能会影响灵的稳定性,你该去找巴克斯导师看看。”

弥忒斯的手法很娴熟,各种草药被她依次投入反应皿中,甚至还丢了未知生物的尾巴,以及一块暗绿色的肉干。

“配制好了。”她将反应皿中的绿色液体倒入装有机械喷嘴的小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空瓶:“你的灵媒器官还在吗?我无法感知你的灵能波动。”

“我不知道,从迷雾之森回来后,我丧失了关于事件的全部记忆,甚至无法感知超凡波动,只隐约记得仪式、魔药、超凡力量,却又无法看清,抓寻不到。”

“狼会取走猎物的灵媒,这是正常表现,按我的猜测,你被取走的是心脏,可心脏没了,你不可能活下来……”她此刻似才想起王腾的问题,神情有些诡谲与恐惧。

她尝试着将手按在王腾胸口,还好,有心跳和体温,血气中带有浓浓的雄性荷尔蒙味道。

“萨迪斯魔药能够完美隐藏人的行迹,除了几种特定的咒阵和绯月,几乎无解,可它只适用于灵媒或者超凡者,普通人无法抵御这种变异。”她将透明小瓶内的不可见之物倒入口中,身形如同被橡皮擦擦去般,从头到脚,渐渐消失不见。

“你留在此处等我,我先解决守卫。”

“会死吗?”在她消失的最后一刻,王腾拉住她的手臂:“我是问,萨迪斯魔药,吃了会死吗?”

某些情绪作祟,他无法心安理得地躲在弥忒斯身后,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进退两难。

“未知、异变、不可名状与人共存,聚在不可探索的未知维度,死亡并非恐惧的真相。”弥忒斯的声音很诡异,凭空传来,带有另一种音色的双重颤音,而又渐渐恢复正常:“萨迪斯魔药无法杀死一个人,但可能会诱导未知的病变。”

“不会死就成。”王腾定下心来,从弥忒斯手中接过小瓶,吞噬其中的未知之物。

味道很奇怪,如同吞噬无数鲜活的蠕虫,心中有种奇特的兴奋,如同找到某种真谛,尽情释放散漫的思维,意识在淡化,身体缺乏束缚,正在缓缓散成无法描述的结构。

“腾,你感觉怎样?”

“我很好。”奇怪的音节中带着某种诱导情绪,弥忒斯感受到奇异的虚无概念,恐惧让她忍不住后退,同化的力量在延伸:“你,异变了!”

“不,我很好。”再次重复,声音变得干脆而坚定,在意识混乱的前一刻,他感觉胸口微热,那无法理解的能量与心脏发生未知反应,他得以从崩溃边缘折返,身形渐凝聚成血肉之躯。

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生命层次的拔升感,视万物为蝼蚁,看得见隐藏于平常时空下的迷雾和历史定格,而后这种拔升感又飞速跌落,回归于普通人的躯体中。

一切都太过离奇,他不由自主地捏紧弥忒斯的手。

两人悄无声息地前行,她心中还有恐惧,守门人百无聊赖,却将入口完全堵死。

悄悄地、从迷雾中、在未知处伸出手,墨绿的液体凭空滑落,落入守门人口中。

“沉睡药剂,睡一天的量。”

轻微的鼾声恰时响起,两人偷偷摸摸入了房中。

隐身带来的好处是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两人大摇大摆地找遍小楼第一层,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又继续查遍二层三层,依旧一无所获。

“人总不能凭空消失,这房间只有一个正门。”王腾思索,隐隐感觉来到过这个地方。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有撞击、脚踩木板的声音,吱呀噪音,以及书本掉落的杂音。

这是一种启示,王腾找到线索,拉着弥忒斯来到书房,一寸一寸搜寻起来。

萨迪斯魔药也有不足之处,无法隐藏衣物,两人都是赤裸着身体,不敢放开彼此的手,怕一分开,便再难寻到。

王腾摸到一本木雕的栩栩如生的书,轻轻扭动,一阵机括运作的噪音,整面墙划开,渐渐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黝黑无比的阶梯。

一切实在太快,两人都来不及过多戒备,弥忒斯扬起一瓶不知从何掏出的火红色魔药,王腾提起同样隐形的狼匕首。

通道下方,没有守备,两人放下心来,王腾率先走了下去,弥忒斯跟随在后。

入了地道,一切变得幽绿,惨绿色的灵能火把将一切染成诡异的颜色,走了许久,似永无尽头一般。

到了某一处,王腾却忽然放慢脚步,意识中骤然升起的狂欢和渴望让他恐惧,这种情绪来得太过突然。

“前方不太对劲。”他出声示警,捏着匕首的左手更紧了几分。

“如果有超凡者,早就发现我们了,如果没有超凡者,萨蒂斯魔药的弥形能力近乎无解。”弥忒斯觉得王腾过于敏感,甚至稍稍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某一瞬间,她一步迈出,待脚落地,她洁白、光洁的皮肤显露出来。

巨大的羞涩感涌动,她想狂呼,脸色通红,可环境使然,不能出声,一时有些扭捏,尽量将身体藏在阴暗的墙角。

王腾也显露出行迹,精壮的身体、并不夸张的肌肉,夸张的朋友……他亦感觉羞涩,却来不及整理这种情绪。

入目所见的事物,彻底击碎他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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