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不了的，只要我们还想着军团作战……活人就不可能战胜死人。”萧遥平静的补充了一句，对于洛玥得出的这个结论，他毫不意外。
怎么可能赢得了？
首先是数量，丧尸大军超过了百万，而大洪这边的军队勉强才凑够了三十万。虽说尽起天下之兵，可这短短几天时间那些来自中原各地的援军根本来不及赶赴龙城关。
另一方面，丧尸大军没有痛觉，不知疲惫，除了头颅之外没有任何的弱点；而活人这边，无论再怎么精锐的军队，体力以及战意必定会在战争中不断消耗，不可能一直维持着巅峰的状态。
一般来说，在古代冷兵器作战和医疗后勤尚不发达的情况下，士兵的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十作战体系就近乎崩溃，百分之三十基本就是极限了。
何况，战死的人只要没有及时摧毁掉头颅，就会被丧尸感染，将刀剑刺向自己曾经的战友……这意味着他们的敌人有可能会越打越多。
一方越战越强，一方越战越弱……只要陷入消耗战之中，两相对比，这就是必死必败的局面！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所以，我们唯一的机会，只有这个……”洛玥将龙城关前的地形图徐徐展开，伸手将一枚雕刻成骷髅头模样的石子按在上面，“巫妖，只要我们能杀死巫妖，百万丧尸大军会在一瞬间沦为真正的尸体，关外将真正的尸横遍野。”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你确定他会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已经被吕欣治愈了所有创伤的白袍将军皱着眉头看着那张洛玥绘制的图纸，有些意外的发现那居然比镇守龙城的自己手中的地图更加详细。
“巫妖是一位孤高的君王，他蔑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他认为自己在这里是无敌的，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弱小的一方……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他会主动停止大军，独自操纵骨龙前来挑衅——因为他在落鹰城曾经输给了我们两次。当然，在龙城关前，他又输了一次。”萧遥摇了摇头，将一只小小的千纸鹤放在了图纸上，用以代表骨龙。
“所以，你认为他一定会出现在战场上？”白袍将军看着萧遥，此刻她虽然已经知道了眼前的少年就是那只恐怖的白狼，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把两者画上等号。
“极有可能，只不过他应该不会亲自面对我了……而且骨龙甚至就有可能是为我准备的，”萧遥看着图纸上的千纸鹤皱起了眉头，“我感觉巫妖十有八九会让骨龙会在决战中拖住我，因为我是唯一能击碎他命匣的人……”
萧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击碎巫妖的命匣，靠的是伪神话生物的姿态，可那种状态太不稳定了，触发条件也太过于苛刻，根本就不是他想用就能用的……如果说需要他再一次击碎巫妖的命匣，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巫妖不是有许多备用命匣吗？”段天凡举起手提问，“我无意冒犯，就算你能再一次击碎命匣，也未必能有用。”
“我们无从知道备用命匣有多少，但是将自己的灵魂在不同的命匣之间传递，这一定是有限制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至少有两个限制。”洛玥站了起来，两根纤细的手指按在了那枚象征巫妖的石子上。
“其一，巫妖将灵魂转移到备用命匣的必要前提是当前所在的命匣被破坏。否则之前的两次，他完全可以在被萧遥击毁命匣之前就转移灵魂。”
“其二，灵魂传递的距离是有极限的。巫妖转移灵魂的时候，我的神感笼罩着周围的一切——在萧遥第一次捏碎巫妖命匣的瞬间，携带着备用命匣的那只丧尸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战场，在距离巫妖大约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它就成为了新的巫妖。一公里，这应该就是极限距离。”
“果然，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绝对无懈可击的力量！”女帝用力一击掌，神情明显振奋了很多，“那好，那些备用命匣的坚固程度如何？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摧毁？”
“根据为我们送来白帝遗诏的李成少侠的表现来看，只要击杀了携带备用命匣的个体，备用命匣就会随之消失。”萧遥回想起了那位值得尊敬的少年，的确在他被宋鹏斩首之后，属于巫妖的超自然力量就从他的身上褪去了，“也就是说，备用命匣并不是很难摧毁。”
“也就是说……这个方案行得通？”白袍将军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立刻否决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不……没有那么简单。假如我是巫妖的话，一定会把自己的备用命匣隐藏的非常好，会让我们无法轻易在万军阵里分辨出那些是携带着备用命匣、需要被击杀的个体。”
“而且，你说得对。”她抬起头看着萧遥，“假如我是巫妖的话我也一定会让骨龙拖住你，连续失败三次，再怎么自负的家伙也会对你这样的敌人保持警惕——他一定不会让有能力摧毁命匣的你靠近自己，也就意味着就算我们除掉了巫妖身边所有的备用命匣，也还是无法毁灭巫妖灵魂正在寄宿的那个命匣。”
“不愧是白袍将军，说到点子上了。”洛玥轻快了拍了拍手，“的确，你完全说出了这个计划的缺陷所在，这也是我们目前需要讨论解决的核心问题。”
她伸出了三根手指——“总结一下，在丧尸大军里击杀巫妖，我们需要满足三个条件……而遗憾的是，目前我们这边能够达成的，只有前两个条件而已。”
……
城墙上，宋鹏的独臂撑着女墙，居高临下俯视着城下海潮一般的丧尸大军，长长的叹了口气。
窒息一般的压迫力比自己预想中的更加可怕，哪怕身为天下五绝的自己在这样的恐怖面前仿佛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尘。
身为将白帝遗诏带入朝廷之人、刚刚恢复岭南王封号的皇室，他实际上是有资格介入此刻将军府中的那番战略谈话的，只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不擅长谋略的自己就算参入其中也没什么用，而且……
“这样的敌人，真的是能被战胜的吗？”宋鹏喃喃自语，他先前还庆幸自己及时把小酒带离了西域，可此刻他不由得怀疑……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如果这只丧尸大军踏破龙城，整个中原大地将再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止巫妖，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存。
“请问，您就是独臂断刀前辈吗？”苏琳儿背着长刀，跳上了城墙，试探的向宋鹏问道。
“是我，你不是萧遥他们的同伴吗？怎么没有一同去将军府？”宋鹏回过头，打量着苏琳儿。
“我没有小玥那么聪明，也就不去那里浪费时间了……前辈，距离决战还有三天，这些天——请收我为徒，教我刀法吧！”苏琳儿认真的弯腰，模仿江湖上拜见前辈的姿势拱手施礼。
“你也用刀？”宋鹏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持刀的高挑少女，虽然在少女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内力，可是他却能从少女的身上感受到武学高手的气场。
与萧遥那些人不同，虽然萧遥化身白狼之后也能让自己感到一种窒息一般的强大，可那是一种神鬼之于凡人的强大……与在少女身上表现出来的不同，面对这位少女，就仿佛自己在面对另一位青衫剑神。
“是的，我这些天来拜访了血刀门，学习过真武派刀剑、北林寺的戒刀，还挑战过江左刀王……”苏琳儿先是扳着手指数了几分钟，然后发现貌似一时半会儿数不完就干脆的做出了总结，“他们都说，我的刀法他们已经教不了了，这天下只有独臂断刀一人能够让我更进一步，所以我就来了。”
“……啥？”宋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女孩这些天居然把龙城关内用刀的武林门派和武学高手挨个踢了馆……而且貌似都赢了！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牛啊！
或许，这个少女在刀法上，比自己更加天才！
宋鹏想到了这里，看着苏琳儿沉声问：“你告诉我……在你心中，什么是刀？”
“什么是刀……唔姆，这么问我也不太清楚……”苏琳儿挠了挠头发，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刀啊……无拘无缚，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或者说，无论什么东西拦在前面，斩开就好了！”
“对……就是这样！”苏琳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高兴的抽出了自己的艾曼德合金刀劈空挥舞了一下，“刀这种东西，没有剑的潇洒没有枪的灵动……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自我限制。刀就是刀，要么斩断一切的阻碍，要么在披荆斩棘的路上折断，一往无前——也许手中的刀会断，可是心中的刀永远不会断。”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这就是刀！”宋鹏开怀大笑，已经多少年未曾有人能与他这样论道了，如果是眼前这位少女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那件事！
“就让我来教会你，这凌驾在青衫剑神之上的摧城之刀！当年我虽然悟出了凌驾宗师境界的这一刀，可惜内力不够……后来被斩去一臂境界跌落更是无法达到那种层次。可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啊哈？前辈……你说的，凌驾宗师境界的一刀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已经看过白帝遗诏了？陆地神仙！白帝终其一生也未能达到的那个武学至高境界！”宋鹏抽出了断刀，久违的激情在他的胸膛中熊熊燃烧。
超越宗师的境界，真正盖世无敌的那一刀早就已经在他的心中酝酿，他已经有了那种刀意仅仅只是境界不足。假如没有当年逼宫一战的失意，或许此刻的他早已成为了宗师，甚至有望冲击白帝所说的“陆地神仙”境界。
可惜，在他的境界还未达到那个高度之前，他被白袍斩去了一臂，就算是那一刀已经日积月累在他的心中推演至完美，然而他却再也不可能拥有挥出那一刀的境界与内力。
不过此刻，他或许找到了让心中的那一刀真正降临于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