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果决

自酒楼出来以后,李鹤就跟着哪位老街坊紧赶慢赶的往家走。

从他的口中,李鹤虽然还不明白长兄到底与谁起了冲突,但伤势肯定是严重的,否则也不会是他们帮忙抬回去。

再想想长兄李衷今天是起不来了个大早,准备去内城行会登记入会的,难道是见财起意?

除此之外,李鹤没有想起来其他的原因,毕竟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李衷和谁有私仇旧恨。

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要等到回到家当面询问长兄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的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情。

走到一半,李鹤先从怀中掏出一钱银子递给旁边的老街坊,拜托他帮自己请一个艺术高超的大夫。

这些居住在此几十年的老街坊虽然不一定知道怎么治病,但一定知道什么病请那一个大夫。

“鹤哥儿放心,我知道西街有一家大夫治外伤厉害的很,你且在家等着就是。这钱你拿回去,咱们邻居街坊的不兴这个。”

“老大哥,拿着吧,今天也算是辛苦你们了,这点钱算是补偿你们的误工费了。”

在李鹤的再三坚持下,老街坊终于接下来,然后连连保证一定尽快把大夫请到家中。

独自回去的路上,李鹤遇见街巷之间卖糖人的小商贩,还没忘了给昭昭买一串糖人,到家以后可以哄昭昭。

来到家门前,李鹤就听见长嫂与昭昭母女的哭泣声。

见门没有上栓,李鹤就直接推门进入,直接来到里屋,看见长嫂与昭昭家人相拥而泣,长兄李衷虚弱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声的安慰着两人。

看见来人李鹤以后,李衷勉强抬了抬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李鹤默默点头示意后,然后从长嫂怀中把昭昭抱起来。

昭昭一开始还有所抗拒,但看见是李鹤以后,又紧紧搂着李鹤哭泣。

“叔叔,爹爹这是怎么啦。”

李鹤轻轻的拍打着昭昭的背部,轻声细语的开口。

“爹爹生病啦,所以昭昭不用担心,过一段时间爹爹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真……真的吗?”

昭昭抬起已经哭的面目全非的小脸,纯真懵懂的看着李鹤。

“当然啦,难道你不信叔叔吗?”

“我信!”

“那不就好了,对了,你看叔叔还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李鹤就从后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糖人,放在昭昭面前晃悠两下。

一瞬间,昭昭的注意力就全被李鹤手里的糖人吸引了。

“糖人!叔叔我要~”

李鹤却将手向后一缩,没有让昭昭轻易拿到,故作严肃的说。

“这个是昭昭昨天学会十个字的奖励,今天昭昭的目标是乖乖的,现在爹爹生病了。所以一会儿昭昭要让爹爹好好休息一下,还要好好安慰娘亲,这样的话,明天还有糖人。好不好?”

昭昭睁大了眼睛,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床上的李衷和床边逐渐停止哭泣的长嫂。

李衷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回应,长嫂也慢慢停止了哭泣。

于是昭昭又扭过头,一件认真的对着李鹤点了点头。

“叔叔放心!昭昭一定可以做到的。”

“喏,拿着吧。”

接过李鹤手中糖人的昭昭终于有了点点笑意,从李鹤怀中跳了下来,先是摇了摇长嫂。

“娘,叔叔说了爹爹只是生病了。我们去外面吧,让爹爹好好养病。”

望着长嫂泪眼朦胧盯着自己的双眼,李鹤默默的点了点头。

于是长嫂也不再多说,牵起昭昭的手,顺从的离开了屋子。

解决好俩人以后,李鹤坐到床边,大致的扫视了一下李衷的情况。

刚才没有近距离的观察,如今一看,果然伤势严重。

两条小腿血肉模糊,白森森的白骨肉眼可见的变形。

李鹤轻轻闭上眼,努力忍耐着内心冉冉升腾几欲爆发的怒火,面容几次抽动,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在李鹤的人生规划里,不论那一条,第一选项都是长兄一家和自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李衷兢兢业业的操持着这个小家,自己饭量奇大无比又没有上工没有收入,一家子全靠李衷摆摊微薄的收入,李衷也没有让自己饿肚子,宁愿自己每天都只喝野菜汤,也要让自己吃饱。

作为一个恩仇必报的人,李鹤不仅要帮李衷在内城站住脚,如今还要帮李衷讨一个公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自然是确定罪魁祸首是谁。

李鹤一边用热毛巾帮李衷擦拭着身上的污渍,一遍轻声开口。

“长兄,我知道你不舒服。我给你找的郎中已经在路上了,你且忍忍。”

“我虽然不清楚事情到底什么情况,但八成是你被人欺负了对不对?”

李衷面容凄苦,干瘦的双手默默的抓紧了床沿,欲言又止。

对此,李鹤都收入眼底,语气平和的继续开口。

“长兄,你不想说?”

说着,李鹤就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衷的双眼,李衷也下意识的扭过头,不敢与李鹤对视。

一直持续了几秒钟后,李鹤再度语气认真的开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兄长今天应该没有去内城行会登记入会吧?”

听到这句话,李衷没有继续再保持沉默了,有些艰难的开口。

“鹤哥儿,我……我今日摔住了,等我把伤养好了就去登记。”

李鹤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抛出下一个问题。

“兄长抱恙,做弟弟的自然应该给兄长分忧。如若兄长不放心钱财,可让嫂嫂与我同去。”

这话路一出,李衷面色大变,连连摇头。

“不……不用麻烦鹤哥儿。”

“是不是钱被抢了?”李鹤这次直截了当的询问。

果不其然,李衷面色更加难看了,甚至想抬起手将李鹤赶走。

但是李鹤身体纹丝不动的坐在床沿,这次李鹤轻叹一口气。

如果是别人,可能还是碍于面子,不愿意多说,但李衷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或者说早早就拉扯妻子、女儿还有一个弟弟的人哪有那么多面子和尊严。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

“兄长是被内城行会的人勒索了?那也不应该啊,行会后面都是官府衙门,官老爷们是不屑于做这些勾当的。再说,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了,行会还怎么对外城的人们竭泽而渔?”

“不……不是行会的人。”李衷低声说。

李鹤面色了然的点点头。

“不是行会,那就是偷盗匪徒了。兄长是遭遇了城中近日流窜的匪徒了?”

李衷连忙点了点头,顿了顿开口。

“我也是运气不好,遭遇了这种流匪。只是对不起鹤哥儿你攒的这么久的老婆钱,我病好了就去多做几份工,早点还你钱。”

“兄长,近日城中并无流匪。”李鹤面色沉凝的说。

一时间,刚才还打开了话匣子的李衷面色有些涨红,索性不再开口。

李鹤见状又自顾自的开始言语。

“虽说城中并无流匪,但外城素来不缺地痞流氓,想必兄长是遭了那个地痞流氓的勒索抢劫吧?”

“是……是纪良。”

李衷情知今天李鹤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只能无奈的开口。

“纪良?”

这个名字,李鹤有些熟悉,好像是附近几条街巷有名的混混,但没怎么见过。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李衷倒也没有了刚才那么多顾及,努力的紧紧抓住李鹤的手,用尽全力开口。

“鹤哥儿,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差事,不能与那等地痞流氓见识!而且!而且他们还是黑月帮的打手,我们惹不起的,鹤哥儿!”

望着李衷情真意切的表情,感受着李衷越来越紧的手掌,李鹤笑着拍了拍李衷的手背。

“放心了兄长,我已经不是小时候街巷厮混的顽劣少年了,我只是想着帮兄长报官而已。”

“你保证!”

“我保证,兄长。”

李衷这才好似放心许多,默默的松开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些家常。

“小的时候你就调皮捣蛋,今天打这个明天揍那个的,父亲去世前抓着我的手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如今你现在有了正经营生,也不再寻人打架生事了,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李鹤一直都只是默默的陪在身边,没有开口,等到请的郎中来到家中,才出了屋门。

听着屋内兄长凄惨高亢的正骨声音,李鹤默默的在心里说。

兄长,这次不是打架生事,是报仇。而这一次,我保证不会有人事后不依不饶。

李鹤先是安抚了一下听到李衷惨叫又开始痛哭的昭昭,好不容易将昭昭哄睡以后,再一抬头竟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于是李鹤找到长嫂,将昭昭抱给长嫂。

“嫂嫂今天辛苦了。”

长嫂面容憔悴的摇了摇头,强笑着说。

“鹤哥儿说的什么话,遇到这种飞来横祸,能怎么办呢。”

李鹤点头以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不过身后却传来长嫂的声音。

“鹤……鹤哥儿,晚上回来我给你留着饭。”

李鹤回过身,笑着开口。

“不用等我吃饭的,嫂嫂,你照顾好兄长和昭昭,早点休息吧。”

说完,也不等答复,大踏步的推门离去。

忽然之间,长嫂就想起李衷和自己说过的话。

“鹤哥儿虽然看着温和,但是却是一个果决刚断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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