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力退二虎

天还没全亮,大圣就摸黑起来了。他没打扰宁靖,悄悄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陶公他们的房间外。他见房门关着,就侧耳听了听,然后径直去了厨房烧水做饭。

不一会儿,夕颜也悄悄进了厨房:“你起的够早的!”

大圣吓了一跳,道:“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回去,小心被他们发现了。”

夕颜揭开锅盖看了一眼,笑道:“发现什么呀?你起来的早,他们起来的更早,都已经走了。”

“什么?!”大圣站起来,瞪大了双眼,“我刚才还在他们房门口看来着,关着门,不像走的样子。你没弄错吧?”

“怎么会错?马厩里只剩下咱们的马了。”

“他奶奶的。”大圣一激动把脏话带了出来,“这俩孙子跑得够快的,我还想着再给他们俩灌点儿迷魂汤呢。”

“我看走了也好,省得你话多。一会儿露陷儿了。”

“得,既然大厨来了,这里就用不上我了,剩下交给你了,我去叫靖子。”大圣拍拍手,语气中显然对未能再糊弄陶公他们感到有些失望。

三个人吃完早饭,又合计了下当日的行程,宁靖把笔墨找了出来,大圣奇怪道:“你拿这些东西干嘛?”

“咱们这一走,观里好些日子都没人,怎么也得贴个安民告示呀。”宁靖边写边道。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特意告诉小偷,观里没人了,随便偷。”大圣不同意宁靖的说法。

“我看在大唐未必有那么多小偷,这东西贴出来至少告诉大家观里真人正在闭关清修,一个月不接待香客,又没说观里没人,能少些人进来也是好的。”宁靖不理大圣,把告示写完。

“随便你。”大圣把告示拿起来瞄了一眼,又递给夕颜,道:“哟,毛笔字写的不错嘛!还是繁体的。夕颜,你看看。”

夕颜接过来,道:“我看行,就这样吧,待会儿你们先出去,我在里面把大门锁好再出来。”

大圣打趣儿道:“哎哟,你们这就开始夫唱妇……”看宁靖斜眼瞪他,忙改口道:“那什么,我锁门也行啊,这矮墙,我也能蹦出来。”

大圣去马厩牵马,宁靖和夕颜又把各个房间逐一巡视了一遍,三个人才出了道观,顺着大道向西奔驰而去。

三个人轻车熟路,仅一个时辰又到了来时市集上的那个茶肆,夕颜道:“我看时辰尚早,我们在这里歇会儿再走,等到下一个市集正好可以赶上吃午饭。”大圣率先下马,和宁靖一起把三匹马在桩子上拴好。三个人进了茶肆,胖乎乎的茶博士迎上前来,道:“哟,三位客官,又回来了。”

“你认得我们?”大圣一边坐下一边笑嘻嘻地问道。

“怎么会不认识?小的我没别的本事,但是这双眼睛认人可绝对错不了。”茶博士把桌子又抹了抹,“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好本事,佩服佩服。”大圣笑道:“我们赶路,来壶热茶就好。”

“好嘞。”茶博士满面笑容,“想是三位赶着要追另外那位同伴吧?”

“另外那位?”

“前日你们不是一共来了四位么?昨日我看你们一个同伴先回去了,你们难道不是去赶他?”

“什么!”大圣紧盯着茶博士。

“啊……”茶博士嘴巴微张,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圣,“难道小的说错话了?”

宁靖忙道:“没错,没错,你说的很对,他有事先回去了。你可真是好眼力啊。不知道和他同行的还有几个人?有没有两个道士?”

“容小的想想。”茶博士眨着眼想了一下,“与他同行的有四个人,道士可不止两个,一共三个道士。两个年轻的,一个上了些岁数。另外一个俗家打扮,依小的看像是官府的人。”

“厉害厉害!”大圣一竖大拇指由衷赞道,“他们可曾谈到要去哪里?”

“这个倒未曾谈起,他们也只是要了碗热茶就继续赶路了。”

茶博士去上茶,大圣道:“三个道士,其中两个肯定是齐明英和李青云。剩下的那个道士还有一个官府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齐明英李青云怎么会和他们走?他们兄弟俩又没犯法,官府的人也不能随便抓他们呀?再说他们也不像是被抓走的,倒像是被胁迫的样子。”宁靖也皱着眉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颜,你说呢。”大圣扭头问夕颜,“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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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正在心里盘算,大圣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道:“我正在测算他们的脚力,按照茶博士的说法,大师他们昨晚应该落脚在我们下一站的市集。如果他们走的慢的话,今晚就落脚在忻州城内,快的话也许就到了晋阳城。”

大圣按按脑门儿,:“那我们应该在哪里落脚合适呢?”

“我看也不用多想。即便他们住在晋阳,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何况我们即便能赶到晋阳,恐怕也已经很晚了,城门未必还开着。既然不能确定他们今夜到底能住在哪里,我们还是按计划住在忻州就是了。”夕颜分析道。

“嗯,有理有理。”大圣和宁靖纷纷点头。

三人重新上路,一日无事,到了忻州城。忻州城虽然不大,但毕竟人烟稠密,与村野集市不同。大圣和宁靖初次见到唐朝的城市,二人东瞧瞧、西看看,口中连连称叹。大圣道:“这大唐盛世果然是名不虚传,满清根本没的比呀。”

夕颜看他二人的样子有些好笑,问道:“你们看什么这么关注?嘴里又说什么呢?”

“我们说啊,这城里可比乡野热闹多了。”

夕颜听了一笑:“这算什么?等你到了洛阳,恐怕眼睛都不够用了。”说话间,夕颜将二人领到了元兴客栈,“这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了,今晚就在这吧。”

“行,我们也享受下五星级酒店的待遇。”大圣咧嘴一笑。

客栈伙计把马牵了进去,引三人来到了大堂,大堂内已有四五桌客人在吃饭。宁靖挑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道:“咱们三个身份可疑,还是低调点儿好。”

“嗨!怕什么?这里谁都不认识咱,安全得很。”大圣不以为然。夕颜笑笑不语,坐下点了些饭菜。菜上来了,大圣吃了几口,道:“哎呀,这个味道一般啊,淡了一点,盐没放够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在这个年代,你还想……”宁靖话没说完,夕颜用筷子轻轻敲了两下菜碟。宁靖和大圣抬头看着她,夕颜眼睛眨了眨,脸微微侧了下,把嘴一努。宁靖二人顺着方向看去,隔着两张桌子处,有两个灰衣汉子低头轻声交谈。大圣转过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夕颜,夕颜用一只手指了指耳朵。大圣会意,用心听了起来。宁靖也是侧耳倾听,虽然他并未练过武,但也是听得真真切切。

“大哥,抓住那和尚还不简单,何必等到夜里,咱们现在过去把他绑了带走不就完了。”一个眉间带疤的汉子说道。

另一个黄脸黄眼的汉子皱了皱眉,道:“老二,上头要我们暗中动手不要惊动了地方,否则减少一半报酬,你难道忘了?”

“哼!抓个和尚恁的麻烦。”

“不麻烦他们能请咱河东二虎出马?你别忘了,那和尚旁边有人护着,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手的。”

“行,那咱们再等等。话说那个蠢和尚有什么鸟用?居然也值这么多银两?这回咱哥俩可赚翻了。”带疤的汉子喝了口酒。

“老二,别忘了规矩。咱们只管赚钱,其他不该管的不要管。他们戌时出发,等了城外,咱们就动手。”

“好嘞。大哥,咱哥俩先喝个痛快!”两个汉子开始推杯换盏。

宁靖等三人对看了数眼,眼神里都显露出同一个问题——“和尚?会不会就是宗净大师?”三个人迅速把晚饭吃完,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二楼进了房间。大圣和宁靖住的房间,房门正对着河东二虎吃饭的桌子,二人的一举一动,在楼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大圣赞道:“还是夕颜江湖经验丰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居然能被你发现线索。”

夕颜只是笑笑,接着把大家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们说那个和尚是不是就是宗净大师?”

“难说呀,如果是大师,他也太抢手了,这么多人都要他。”大圣摇摇头。

宁靖想了想,道:“不是大师抢手,是那个玉匣抢手吧。我看这河东二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不管那和尚是不是大师,我们都跟着这两个人去看看。那和尚是大师最好,不是也可以帮着救人。”

“好,这话我爱听。”大圣拍手道:“咱不能让坏人作恶。对吧?夕颜。”

“嗯,一会儿我们跟着他俩。”夕颜也点头同意。

大圣摩拳擦掌,道:“好!靖子,你就在这儿休息,这里安全。”

“你说什么呢?我肯定也得去呀!”这回轮到宁靖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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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摇头道:“这是去救人,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不会武功,万一出事怎么办!”

“那我也得去,我躲远点儿不就结了。再说了,你别忘了,咱们这是在……,在……,不管怎么说,肯定出不了事儿。”宁靖固执地坚持道。

“小声些。”夕颜劝道,“好了,别争了,那就一起去。一会儿打起来,靖子躲远点儿,别现身就行了。”

大圣探了探头,看到那河东二虎还在楼下喝酒,道:“没事,他们还在喝呢。你俩先休息下,我盯着。”

宁靖靠在椅子上打盹儿,似睡非睡时,肩上被拍了一下,夕颜低声说:“快起来,他们走了。”宁靖猛地睁开眼,大圣在门外朝他俩招手,他赶紧起身揉揉眼睛,拍了拍脸颊,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跟在夕颜后面追了上去。

大圣等三人出了客栈大门,远远瞧见河东二虎在前方慢慢地行走,显然时间还早,二人并不着急。夕颜悄声道:“只能远远跟着,切莫靠近,这二人身上功夫不弱,小心被发现。”

大圣点头,道:“好,听你的。”

三人远远地跟着河东二虎出了东门,顺着大道行了一里地,路旁有一片树林。河东二虎止住脚步,将身子藏在那片树林里。夕颜见了,忙拉着大圣宁靖也躲到路旁的一棵大槐树下,三个人屏息静气盯着城门的方向。

宁靖眼睛都盯着发酸了,夕颜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来了。”大圣也点点头,显然也发现了。这时,宁靖好像也听到了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三个人都是精神一振,大圣叮嘱道:“靖子,一会儿你就在这先别动,等安全了你再出来。”宁靖点头道:“嗯,放心吧,不用管我。你们俩小心点儿。”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辆马车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赶车的人身形瘦小,身着麻色长衫,头戴斗笠,看不清多大年纪。车厢用布罩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的详情。宁靖心道:“看这样子不是宗净大师啊。”正想着,马车已经从眼前疾驰而过。

一声长嘶,拉车的马突然将前腿高高扬起,一条黑影从前方树林中射了出来,手中单刀直劈赶车人,原来正是河东双虎中的金眼虎孔彪。赶车人似乎早料到会有人偷袭,未等孔彪近身,已将手中马鞭一扬,鞭梢向他卷了过去。孔彪虽然人在空中但变招极快,身形一侧,右手单刀回撩长鞭。赶车人手腕一抖,马鞭从下向上斜抽孔彪的腰身。孔彪怒叱一声,身子向前一滚,单刀直戳赶车人的小腹。赶车人左手在车身上一撑,身形拔起,凌空将马鞭顺势向下一抽,孔彪见鞭势迅疾,只得闪身让开。大圣在旁看得心痒难耐,就要上前帮忙。夕颜一把拉住,道:“别忙,另外那个人还没出来。”

孔彪让开马鞭,趁那赶车人落下时,挥刀去砍他的双足。与此同时,又一个黑影从林中窜了出来,正是海蛟虎余辛,他跃上车顶伸手就撩车帘。赶车人临危不乱,马鞭在刀上用力一点,右腿踹向车顶的余辛。夕颜把面巾往上一拉,对大圣道:“我对付那用刀的,你对付另一个。上!”说着身子向箭一样射了出去,手中精光闪现,不知何时双手中多了一对短剑。大圣早就暗提真气憋足了劲,一听这话,身子向前一纵却差点跌倒。原来他用力过猛,没料到这一纵身子居然到了五米开外,自己也吓了一跳,同时心中大喜,精神陡长。

夕颜双剑相错分别刺向孔彪的咽喉和小腹,孔彪没料到赶车人来了帮手,微一分神,小腹部的衣衫已被划破。他不禁脸色一变,一招“猛虎摆尾”砍向夕颜的双臂。夕颜左手变招刺向孔彪手腕。这边大圣也已赶到,上来就是一招“连环炮”击向余辛的前胸。河东二虎忽见赶车人来了两个帮手,以为中了圈套,心中又惊又怒。赶车人也是惊诧不已,但手中马鞭不停,招招致命。

赶车人怕河东二虎伤了车厢内的人,与大圣等合力将余辛逼离了车厢。大圣的太极柔中带刚,攻中带防,余辛哪里见过这样的招式,十几招下来,已经挨了大圣几拳。赶车人见余辛不是大圣对手,转身去帮夕颜。孔彪以一敌二,不一会儿就力有不逮,身形慢了下来。他心中又恼又怒,本想着这次赚他一大笔,没想到对方身手不弱,又凭空来了两个帮手,眼看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真是倒霉。他看了看形势,余辛已经被大圣逼得连连后退,自己这边也快支撑不住了,知道今日得不了便宜,便狠了很心,嘬了一声口哨,河东二虎身形拔起向东奔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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