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桂花糕(捉虫)

“朱程程女士,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你愿意和你身边的男士在一起吗?”

“我愿意。”

“宋今朝先生,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你愿意和你身边的女士在一起吗?”

“我愿意。”

电脑上播放着摄像机里储存的视频,郁棠本想翻看视频,从中找找关于刀疤男的线索,但摄像机里全是宋今朝和朱程程,没有半点关于别人的东西。

郁棠慢条斯理地吃着芳姐送来的桂花糕,这是她的早饭。

舌尖浮起淡淡的桂花香气,芳姐的手艺见长啊,郁棠又吃了一大口。

视频里的宋今朝和朱程程都还很年轻,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带着爱意,青春女神依旧眷顾着他们。

大概在许下这样沉重的诺言时,他们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都盼望两人爱着彼此的心如磐石一般,永无转移。

看着屏幕上那两张年轻的脸,郁棠的念头忽然飘远,耳旁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郁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那时的她还真是年轻啊,竟然会因为少年热烈的喜欢而动心,但她不知道的是,少年的喜欢是春洪,来得快,去得也快。

春洪尚有来路可奔赴,而她的心却被山洪冲散。

郁棠关掉视频,嘴里轻轻地哼着一首民谣。

她坐在书桌前,闭着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宋今朝办公桌前的那面墙。

那面墙被朱程程年轻的脸庞填满,宋今朝在工作之际,是否会抬头看朱程程的脸,

如果是她,会把什么东西放在桌前的那面墙上呢?

瓷瓶里的月季花艳丽动人,月季鲜红如血,在墙面的奶白里落下一重阴影。

郁棠往瓶子里又加了水,这月季花枝若是仔细养着,可以活很久。

回想着宋今朝失踪案的细节,郁棠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可惜,她不是以huter顾问的身份去查这件案子,因此她没有权限查朱程程公司的录像和朱程程的出差信息,不然,眼前的迷雾或许会散开不少。

宋今朝和刀疤男的交集……郁棠揉了揉眉头,按理说,他们该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宋今朝是办画画班的老师,而刀疤男一看便知道并非善类。

为什么宋今朝会和这个刀疤男有交集呢?郁棠百思不得其解。

刀疤男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郁棠灵光一闪,她拿出手机拍下刀疤脸的素描。

在网上试着搜索了一下这张素描,除了一堆画风相近的素描外,郁棠并未找到什么令人满意的结果。

郁棠敲了敲桌子,她在搜索栏又加上了“宋今朝”和“刀疤“等关键字。

电脑跳出的页面让郁棠不由地愣住,跳出来的竟然是朱程程的第五任表姐夫的绑架撕票案的新闻。

新闻里说的是:绑架朱程程的表姐夫,也就是朱有容第五任丈夫的绑匪,脸上有一道刀疤。

难道,刀疤男是那起绑架凶杀案的重大嫌疑人?

郁棠回顾了一下这起绑架凶杀案的案情,案发那日,是公司季度大会,前夫五号提前离场,在公司的地下车库里遭遇一群蒙面绑匪,而宋今朝恰好在地下车库等朱程程,两方相遇,想救前夫五号的宋今朝也落入绑匪的魔掌。

当晚,绑匪打电话索要巨额赎金,否则就要撕票。

朱有容顶着巨大压力,按照绑匪的要求,独自一人去和绑匪交易,可等朱有容交过赎金后,她却只看到受伤的宋今朝和血流身亡的丈夫。

郁棠轻声地问自己:“只是,宋今朝作为绑架案的受害者,为什么会和绑架凶杀案的重大嫌疑人有牵扯?”

难道那起绑架撕票案是宋今朝和刀疤男一起做的吗?郁棠只觉得头疼,宋今朝的脑子绝对做不出这样的案子。

宋今朝在这绑架撕票案中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

首先,绑匪的目标是朱有容的丈夫,但绑匪却顺带掳走了无权无势的宋今朝?绑一送一?这根本是无利可图的买卖。

其次,绑匪选择撕票时,只对朱有容的丈夫下手,却并未对宋今朝下手,而且,绑匪为什么要顶着压力去撕票呢?

郁棠回想着朱有容的五任丈夫,朱容容的五任丈夫都死于非命。

前夫一号,A国人,知名画家,和朱有容在爬山时,被山上的野生猴子咬伤,因为交通不便,伤情没得到及时救治,不治而亡。

前夫二号,A国人,私立医院医生,和朱有容坐游轮出海游玩时,脚滑掉海,消失在一片有鲨鱼的海域,失踪多年后被宣判死亡。

前夫三号,Z国人,矿场老板,移民A国,极限运动爱好者,在跳伞时出了意外,撞上了山头,死亡。

前夫四号,A国人,知名诉棍,当朱有容因为前夫的死被卷入官司时,前夫四号抓住漏洞,以检方证据链存在疏漏和陪审团歧视外国人为由,让朱有容成功摆脱了谋杀罪的诉讼。

后来,和朱有容在动物园开车近距离观赏老虎时,心脏病发,朱有容未能找到其随身携带的药,救治不及时,死亡。

前夫五号,尽管朱有容缴纳赎金,却依旧死于绑匪撕票。

郁棠在的目光停在绑匪撕票四字上,前夫五号并不是朱容容的五任丈夫里死得最惨烈的那一位,但却是最让人生疑的那一位。

前四任丈夫都是在朱有容的事业遭遇低谷时身亡,而前夫五号,却死在朱有容的事业巅峰之时。

一般来说,绑匪如果只图财,不想要受害人的性命,就不会在受害人面前暴露真容,因为暴露真容就会增加日后被抓的风险,而一旦受害人看到他们的脸,说明绑匪大多会撕票。

按这道理反推,如果绑匪并未露脸,说明绑匪大概率只图钱,不图性命。

绑匪为什么收到钱却依旧选择撕票呢?

按照宋今朝的供词,他和前夫五号并未见过绑匪的脸,但是在朱容容交赎金前,绑匪将两人打晕,等他醒来,前夫五号已经流血身亡,而他的肩膀上也中了一刀。

郁棠的目光落在朱有容的名字上,朱有容的名字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她五任丈夫死亡的新闻上,朱有容是否与这件绑架撕票案有关?

“朱有容是朱程程的表姐,朱程程又是朱有容的秘书,理论上说,朱程程对朱有容的事应当知道得一清二楚。”

郁棠愣了愣,她自言自语着:“那朱有容在五任丈夫的死中究竟是什么角色?朱程程应当也知道……”

郁棠搜了搜前夫五号,却发现他在死前被曝出和秘书有不正当关系。

不正当关系?一切熟悉得可怕。

郁棠决定去找朱程程问问这件案子,不过在找朱程程前,她要去美食街买一盒桂花糕。

没到饭点,美食街上略显冷清,郁棠一眼就看见了罗丽的那家店。

珍珍并不在店里,罗丽一个人在店里收拾着。

郁棠进了店,佯装看菜单,实际上却在看贴了满墙的画。

“选好菜了吗?”罗丽走过来,笑着问她。

墙上的画都是珍珍所画,见郁棠盯着墙上的画,罗丽笑着说:

“这些都是我女儿画的,她很喜欢通过画画来纪录生活,她画的都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

现实中发生过的事?郁棠指了指那张罗丽穿着护士服的画,轻声说:“你以前当过护士?”

罗丽笑着说:“对,不过护士太累了,不方便照顾女儿。”

“你很爱你的女儿。”

“当然。”

郁棠点点头,又指了指另一张画,画上的珍珍躺在病床上,罗丽在照顾她。

“你女儿之前生过病?”

“对,很严重,花了不少钱,当时要做手术,情况危急,还好找到了人给我女儿献血。”

郁棠几乎可以百分百地确定,给珍珍献血的人,就是宋今朝。

这时,墙上的一张画忽然掉下来。

“其实,珍珍不是宋今朝的女儿,对吗?”在罗丽捡画之前,郁棠替罗丽捡起落在地上的画。

“对。”罗丽几乎是下意识地答了一句,随后,她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罗丽的那张脸上先是疑惑,随后是防备。

“你是谁?”罗丽皱眉看着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好,我受人所托,正在调查宋今朝的失踪案。”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罗丽有些慌乱,她说,“宋今朝已经失踪半年了,你为什么要来翻这些旧账?”

“你开店的钱是宋今朝失踪后拿给你的?还是……”郁棠顿了顿,眼里亮晶晶的,“别人给你的呢?”

“与你无关。”罗丽握着手里的画,双手微微颤抖,“没人在意他的死活,宋家都以他为耻,一个出轨还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替这种人费心费力?”

出轨、家门蒙羞都是旁人赋予宋今朝的罪名,郁棠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陷害他呢?因为钱吗?还是因为你的女儿?”郁棠轻声问。

如果罗丽和宋今朝真的有不正当关系,珍珍也的确是宋今朝的女儿,罗丽绝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宋今朝给珍珍献血。

“我没有陷害宋今朝,是他自己品行不好,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

全家人抬不起头?郁棠的脸上浮出讽刺的神色,她说:“难道,罗丽女士,出轨这样的男人,你的家族蒙羞了吗?”

“宋今朝他是个臭男人!他……”罗丽的话里夹着咒骂。

郁棠笑了笑,转身离开。

郁棠在美食街买了一盒李记桂花糕,拎着桂花糕去了朱程程公司附近的商场,她问过贺迟,朱程程中午喜欢在这家商场里的中餐店吃饭,几乎是风雨无阻。

郁棠守在门口,没多久就等来了朱程程。

跟着朱程程进了店,郁棠在朱程程的桌前坐下。

朱程程的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和惯有的疏离,郁棠坐下的时候,她已经点完菜,正拿着钢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听说李记桂花糕很好吃。”郁棠把桂花糕的包装盒打开,推到朱程程面前。

“我不喜欢吃桂花糕。”

可是在视频里,朱程程很喜欢吃李记的桂花糕。

或许是与宋今朝有关的东西,朱程程都不想再去沾染。

“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想问关于宋今朝的事。”郁棠用手撑着脸,吃了一块桂花糕,定定地看着朱程程,“我是为了其他事。”

“没兴趣。”

“关于你的表姐朱有容。”

听到“朱有容”的名字,朱程程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郁棠。

“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第五任表姐夫被绑架撕票的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听说宋今朝是在等你的时候,被卷入你表姐夫的绑架案。”听到“宋今朝”三字,朱程程在草稿纸上重重地划了一笔。

“宴会那天,我看见了你。”朱程程握着钢笔,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地划着,“能和谢兰因关系不浅,说明你手段过人。”

“多谢夸奖。”郁棠暗暗发笑,谢兰因是她的表哥,她是谢兰因的表妹,这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

朱程程打量着她,轻声说:“有这样的手段,用在哪里不好?为什么要不顾死活地掺和到这些事里?”

“我乐意。”郁棠话锋一转,“你和你表姐关系一定很好吧。”

“血脉相连,自然很好。”

郁棠点点头,又说:“朱程程,那你怎么看你表姐在她几任丈夫死亡中扮演的角色呢?”

“无可奉告,郁棠,注意分寸。”

“宋今朝失踪后,宋家人曾经收到过二十万,你说这笔钱是宋今朝给的吗?”

“够了,郁棠。”朱程程在草稿纸上胡乱涂写着,“宋今朝这样的人,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也请你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更为这种人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那我先离开了。”

郁棠拎着桂花糕起身离开,走到一半,郁棠忽然回头,轻声说:“罗丽在宋今朝失踪后开了一家远远超过她的财力的店,你不好奇她哪来的这笔钱吗?”

朱程程并未说话。

如郁棠所想,朱程程并未告诉她任何细节,但郁棠本来也不打算从朱程程这里得到什么细节,她只是想试探朱程程的反应。

临出门前,郁棠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朱程程手里的钢笔已经扎进手心。

发觉到郁棠的注视,朱程程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缓缓一笑。

鲜血从朱程程的指缝里慢慢地流出来,仿佛是一只精心摆放的瓷瓶,慢慢地裂开,从裂缝里渗出鲜红的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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