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淞是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来的，不用想也知道他这趟出去面对了多少反对和阻碍。
彼时乔辛正在客厅里和阿辉坐着看电视，听到门口响动，阿辉先跑出来，恭顺地喊了声二少爷。
顾淞嗯了声，把外套脱下来给他，径直走到了乔辛旁边坐下。
“早上顾鸿礼来了？”顾淞问。
乔辛说是，心里却没什么底气，他其实早上的那些话都是在气头上吓唬顾鸿礼的。
他还不知道顾淞是怎么看待顾鸿礼，但肯定知道顾淞不可能听自己三言两语就搞人。
自己今早一顿狐假虎威，不知道顾鸿礼出去要如何编排。
顾淞笑：“他刚刚路上堵我，说你呢。”
乔辛悄悄支起耳朵。
“说我把你惯坏了。”
顾淞说完就一直盯着乔辛笑。
乔辛也尴尬，解释：“我脑子一热，说话冲动了……”
“对啊，”顾淞往后躺，长臂一伸，搭在了乔辛肩膀后的靠背上，倒像是把人圈在怀里一样，“他说你要吹枕边风，让我残害自己有血缘的叔叔，大言不惭。”
乔辛头低得更低。
他正等着顾淞嘲讽他，却久久等不到他继续说话。
终于忍不住他抬头看过去，正好撞上顾淞笑意盈盈的目光，呃……，还有些嘉许的感觉？tefu.org 柠檬小说网
顾淞说：“我已经通知了行语，让罢免顾鸿礼在集团的职务，至于股份，我一个月内收回。”
乔辛惊怔，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我，我就吓唬他……”
“乔辛，”顾淞打断他，“我很高兴你能用我的名义说话。”
“不是，”乔辛也着急，“我只是说气话，我可以冲动，你不能冲动啊，而且真没到这个程度。”
顾淞不接他的话，只是自说自话：“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可以代表我。”
“你疯了。”乔辛压着声音骂他。
顾淞一点儿不恼：“我都说了我是高兴。”
乔辛觉得自己头昏。
正要再说什么，顾淞站起来：“收拾东西我们回家了。”
乔辛哪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就跟在顾淞后面碎碎念，被顾淞叫来阿辉给挡住了。
阿辉还特别不解，问乔辛：“为什么啊？明明是好事。”
“我觉得没必要真做到这种地步。”乔辛说。
阿辉皱眉：“活该，他骂了你和我。”
他说话声音不小，正在拿东西的顾淞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完蛋，乔辛这下知道自己劝不动了。
顾淞指定更来劲儿了。
索性就没再就这个问题掰扯，推开阿辉，问起别的：“你今天到那边说了什么？”
“就给你股份的事啊。”顾淞云淡风轻，“都同意了。”
“我不同意。”乔辛落下重音。
顾淞拿好东西，将一个公文包拎在手里，走过门口的时候拉上乔辛：“我们俩自己的事情回去再说。”
顾淞把乔辛推上副驾驶，又绕到另一边坐上主驾。
乔辛从车窗往外看，看到阿辉就站在院门口，依依不舍看着他们。
到底是看着可怜，乔辛絮絮叨叨嘱咐他见人躲着点儿，生气了要学会忍着。
阿辉抿着嘴，说一声嗯一声。
临走，顾淞也和阿辉道个别，车便径直开走了。
乔辛从后视镜看着阿辉的身影越来越小，悄无声息叹口气。
“相处了一天就舍不得了？”顾淞问他。
乔辛张了张嘴，还是说出来：“你把他留这儿，他也不可能给你传顾晋南的事情啊，一听就害怕，他怎么打听啊。
“你还不如发展些他们身边的人，比把他一个人丢在院子里有用。”
“好。”顾淞回答，“你说的我都做。”
顾淞这句话纯属诚心噎乔辛，乔辛果然就不说话了。
但顾淞也早有考虑，他们身边的耳目也是有培养的。
阿辉也并不是为了顾晋南被留下的，他有他自己的信息渠道，远比他表面上所展示的更有能力。他存在的价值，是整个顾家。
顾淞的敌人从来不止一个。
不过这个他也没打算和乔辛说，只是就这么敷衍了过去。
乔辛连吃三次瘪，再没了和顾淞争执的意思，低头鼓捣起自己的手机。
正好一条消息出现在通知栏。
看清备注名，乔辛把手机面往外侧了些。
应天和的消息。
【干嘛呢？】
乔辛手指在键盘上敲来敲去，来来回回几次正在输入，还是实话实话：【我暂时在顾淞那里。】
对面也是好几次正在输入，又等了好久才发过来：【因为我？】
乔辛急忙回：【不全是，有别的原因……】
【盈成叫我回去了。】应天和又发过来，【知渺劝我答应，她说她很快就能拿回盈成。】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私下瞒着我又商量了什么。】
乔辛打打删删，死皮赖脸发了个：【没有了。】
应天和没再逼问，将话题回到了顾淞身上：【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又嫌不够，把重点词一个一个敲过来。
【有事！】
【随时！】
【给我打！】
乔辛先回了个“yes，sir”的表情包，又怕态度不端正，规规矩矩回了个【好的。】
应天和继续开启新话题：【玉书今天回老家了。】
乔辛退出两人的聊天框，又找到时玉书的头像点进去，发现话题仍然截止在几天前时玉书给自己打电话要来他家那次。
时玉书是有在电话里提过要回家，但没说今天啊。
乔辛反复确认自己信号没问题，又找回应天和：【他怎么没和我说？】
那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几乎是秒回了一长串：【不还是你对他胡说八道说在适应新工作，他怕打扰你，影响你工作状态。今天我给送的机场，路上听他一说我就知道你又撒谎了。你只会就欺负那孩子听你话，等他再回来就要出国了，你等着后悔吧。】
乔辛被训得心里突突的：【我一会儿找他说说。】
那边沉默了许久，又发过来：【玉书那孩子挺好的，关心你。】
乔辛回：【是挺好，以后还能更好。】
应天和发来串省略号。
“和谁聊呢？”顾淞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问。
乔辛把手机翻过来扣在腿上：“朋友。”
顾淞瞟他一眼，没再追问。
过了会儿，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他接起，嗯了几声，和乔辛说：“我直接开到公司，之后让别人送你回家。”
乔辛脑子转起来，慢腾腾说：“倒也不急。”
顾淞挑眉：“那一起进去看看？”
乔辛一副好奇：“可以吗？”
顾淞笑笑，说了声好，车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