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系统发生异常，异常编号RE000001……报告上传中……上传失败，重新上传中……上传失败……失败记录5……失败记录24……是失败记录99……报告上传被迫终止，启动应急预案……”
“启动系统隐藏代码……启动备用能源……局域服务器……系统部分功能恢复……系统发生异常，未找到配置文件，未找到正常的信息载体……”
“启动最终应急预案……”
虚空中，一张光屏上，无数的代码在飞快地闪烁流动，最终化为一片红色，并且传来了最终的警告。
“准备解构系统……备份系统信息……备份技能信息……备份模型信息……备份登记信息……系统解构中……复活次数归1，准备构建最终信息链接，倒计时……”
“系统解构成功，很高兴本次为您服务，再见！”
最终，虚空中的光屏渐渐暗淡下来，消失于无形当中。
而一道如同天道发射的最终力量一般的能量波，就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的时候，猛然间从李道生的尸体当中贯穿而去，穿过了厚重的地层，穿过了大气和九天，带着系统最终的错误报告，朝着地球的方向飞射而去。
一切都变得重新安静下来。
已经死去的李道生，正在魔气本源之中的风波乱，都无法察觉到任何异常。
整个世界，依然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在不断前进。
一天之后，朔雪宗邀请正道联盟前来议事，各方高手齐聚朔雪峰，见到的却是憔悴的慕容素。
“慕容宗主？！”众人见状都是吃了一惊。
如今的慕容素，就像是个普通人生了大病濒临死亡的样子，身上的气息更是紊乱至极，让人不忍直视。
这是怎么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心头狐疑，但是见朔雪宗的其他人都没说话，也不敢多问，只能暂时落座下来。他们猜测，今天叫他们过来，很可能和慕容素的状态关系不小。
果然，当最后一名散修至仙落座之后，慕容素才卡扣，用嘶哑的声音说：“一天之前，李道生留在我这里的魂灯，熄灭了……”
“什么！”
卫长风猛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说道：“李道生他……不可能！绝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
听着卫长风的咆哮，周围的众多大佬只是面面相觑，眼神复杂。而整个议事厅周围，所有朔雪宗的弟子都是低下了头，陷入沉默，只有卫长风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薛冰看着慕容素开始涣散的眼神，摇了摇头，站出来说道；“魂灯之法从未出现过错漏，李道生的魂灯熄灭，几乎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诸位，李道生之死，我们朔雪宗才是损失最惨重，最悲痛的一方。但是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的还有接下里更大的难题。”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
李道生突然陨落的消息确实足够震撼，可是在场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哪一个没有经历过几个亲人、挚友的死去，见过陨落的天才恐怕一个手都数不过来。
在震惊和疑惑之后，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如果李道生真的已经死掉的后果。
李道生是风河和承御两国境内正道当中距离神境最近的人，如今他不在了，就代表着正道即将陷入一个没有神境的出世的困境。
碎玉已经成神，就算受伤也即将痊愈；叶摘空成神也是指日可待。，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跟得上时代，如果没有一个神境撑腰，接下来他们即将面临的，将是一个恐怖的黑暗时代！
“还有一个问题。”霍言沉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李道生是去寻找魔气的本源深入无尽深渊的，所以我们才没有派出任何人和他同行。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在无尽深渊当中死去，到底是死于谁之手？如果凶手是人的话，谁会取代李道生成为第三个成神的人？”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顿时让议事厅当中的气氛更加压抑了起来。
散修这个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撇清，有人开口：“这些天我们都在前线防备魔宗的突袭，这你们都是知道的。更何况至仙想斩杀李道生都很难，大家有目共睹……”
“那就是说，谋害李道生的人，手里一定有神器！”郝战天毫不客气地说道：“在场有嫌疑的人，只有两个！”
众人点头，但是却都看向了郝战天。
大家都知道慕容素的肚子里都有了李道生的孩子，两个人这些年来的经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传奇爱恋，就算是只言片语被传出去，都是被人称颂，没人会觉得慕容素想害李道生。
那么剩下的就是……
郝战天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道：“但是你们都知道，李道生的实力强悍，而且手中也有朔雪剑。就算想要斩杀他，至少也需要三名以上的至仙配合，才能够近身。否则但凭着神器，也绝不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也是李道生独自一人前往无尽深渊却没人反对的原因，他们都觉得，这人根本就杀不死……
可是他偏偏就死了。
马君然皱起了眉头：“需要动用三名以上的至仙境界，还要有神器，郝宗主显然不在其列。我们的至仙高手行动都有迹可循，绝没有调动都可能。而且李道生的一手神魂秘法堪称绝伦，想要杀他，这又是另一个难关。”
众人闻言，都是纷纷点头。
想要攻杀李道生，可谓是难关重重，到底是谁能够做到这种事？
卫长风愣愣地站着，听了半天，突然打断说道：“难道你们就不考虑一下其他可能？难道你们就觉得李道生真的这么死了？”
“不然呢？”冯连炽反问。
是啊，不然呢？
卫长风呆了一下，随即面容狰狞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众人摇了摇头，都是有些悲哀。
他们都知道，卫长风几乎是把李道生当成了自己的对手来看，一直以来惺惺相惜。自己还没有和李道生分出胜负，可李道生却死了，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他这种自私的想法。
别说魂灯绝没有出过差错，就算有容错率，可是他们作为上位者，面临的又是整个大陆生死攸关的决定，决不能将决策依赖在“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概念上。
这个时候，慕容素终于再次开口，有些虚弱地说道：“李道生的生死，现在已经无需讨论了。本宗这一次召集各位潜力，确是为了接下来我们的行动。在场的诸位距离成神尚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好消息是，四月之前叶摘空必定成神，届时碎玉将会和叶摘空一争高下。”
“在他们分出胜负，或者达成某种共识之前，我们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可以作为调动。接下来，我说的话，将作为朔雪宗今后的最高方针，也作为对各位的建议。不过不管你们是不是接受这个建议，朔雪宗都将按照既定方向前进。”
“你说！”郝战天洗耳恭听。
慕容素喘息了两下，昔日的家人，如今竟然形容枯槁，令人心中叹息。
问世间情为何物？
平复了一下状态，慕容素再次开口：“从今天开始，朔雪宗将继续维持战线上的人手分派，但是不再以地狱魔宗，拖延时间为第一要务。我们的目标，将保留在界逾宗附近，哪里有……有李道生离开之前留下的大阵，可以作为正魔双方的最终壁垒。”
“这段时间，魔宗的进攻将会被放进来，继续让魔宗侵蚀风河。而朔雪宗的人手佯装消耗，不断收缩，退回宗门。提高宗门闭关率，但凡有晋升希望，还有修行潜力的弟子，尽量都闭关修行，提升自身的修为境界，以面对将来整个大陆的变故。”
“大长老薛冰将不再参与重大战役，以突破神境为目标。除非魔宗攻破界逾宗，否则朔雪宗不会出动任何至仙层次的高手。我也希望各位，能够珍惜最后的这段时间。在碎玉还不知道李道生已死的这段时间里，尽量尝试突破。”
“这样，至少可以给我们争取最后一点希望。只要有一个人能够突破，坚守住承御帝国，与魔宗、第一圣天鼎足而立，至少还可以维持住原有的局面。而如果没有人能够迈出那一步，或者等对方反应过来，联合对我们进行打击，又或者第三名神境同样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
那他们就要接受毁灭的结果了，在场的众人都明白。
对于朔雪宗的决定，他们也很理解。
慕容素的状况，显然已经无法再参与战斗了，甚至很可能一尸两命的样子。而上官晴本身修行天赋就不够高，突破至仙之后，多少年都无法突破至仙中期，成神更是奢望。
大长老薛冰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可是薛冰突破至仙毕竟也才不过一年多，想要成神的难度……
反倒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如果不管大陆的局势，或许还有半点的希望。
见到他们都没有反对，慕容素便也不再说话，甚至都没有开口相送，只是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众人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都是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慕容素完了……
是的，慕容素完了。
鱼晚歌已经被从前线紧急召回来，已经突破人仙的她，完全足够承担一宗的重任。慕容素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从此便陷入了沉寂的状态。
在钟盈的搀扶下，她来到了李道生的小院，走进了李道生的房间，从此再不出门。
钟盈守候在门前，也在没有离去。
毛茸茸的羊克思在树荫下和雪鸾躺在一起，惬意地吹着山巅的寒风。玄黄梨微微晃动着树冠，似乎感受到了李道生的陨落，只是一夜的时间，白色的梨花便落了一地，将整个院子染成了白色。
整个朔雪宗的红色布幔都被人悄悄地撤了下来，换上了一片漆黑。
冬天越来越深，雪又落了几次，朔雪宗白色的世界里面，黑色的布幔显得一片肃杀。整个宗门都在沉寂中，酝酿着一种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情绪。
山间飞行的弟子少了，出去做任务的弟子也少了，几乎所有人都紧闭房门。突破的气息，每天都会在山间接二连三地冲天而起。
可是在突破之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出关，而是继续冲向下一个关口。
薛冰闭关了，西折闭关了，木北枝和上官晴辅佐着鱼晚歌接受了宗门事务，不断收缩着朔雪宗的力量。
与此同时，整个正道联盟都开始沉寂下来。
虽然表面上，他们依然还是一副与魔宗不共戴天的模样，可是至仙高手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魔宗十分默契地放弃了高端战力的疯狂侵袭，整个大陆仿佛都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宁静了许多。
但是在这样的安静之下，藏着的暗流却疯狂汹涌着。
叶摘空成神的日子比朔雪宗推测的还要早，随着碎玉的成神，天道在不断地从最后召唤李道生的虚弱当中苏醒过来，天地之间的力量也越发的活跃。
就在众人修行的速度都在加快的同时，叶摘空当然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二月中旬，声势浩大的金光自大陆的南方直冲天际，宛如一轮朝阳悬挂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神境的气息再次席卷整个大陆，镇压了整个时代！
叶摘空成神的阴云，让天行大陆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就像是个盖上盖子的蒸锅一样，下方燃着烈烈的干柴，令人沉闷难耐。
三天之后，碎玉出关，魔宗席卷整个风河帝国领地，正道联盟退守界逾宗。依靠着大阵的坚固，正道联盟挡住了碎玉赐给计都的神力，挡住了魔宗如同潮水一般疯狂的大军。
再三天之后，叶摘空稳定境界，与碎玉一战。
这一场大战，将白昼变成了黑夜，又将黑夜变成了白昼。世人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神境那种令人绝望的伟力。
力量的碰撞在天空中卷起了大片的云气，天地间的道则在两人的悍然相撞之下彻底紊乱。天空中七种颜色的是云彩扭曲纠缠，山巅划过天空，劈开空间，落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的巨坑。金色与红黑色的神力覆盖了天空，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天行大陆陷入了昏天暗地的状态。
偶尔云层被攻击击碎之后，众人抬头看过去，便能够看到九天之上的星辰大片破碎，化为流星坠落，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令人心悸的火焰。
有倒霉的至仙高手还没死的时候，星域正好落在了两人大战的空中，被摧毁了大半的星域，在闭关的时候直接血崩，等被发现的时候，大半条命都没有了。
这场神境之间的战斗，持续了将近四天的时间。
整个大陆的沉默也持续了四十天，几乎所有人都麻木了。
最终，战斗的结果无人可知。但是他们都肯定，叶摘空和碎玉没有一个人陨落。
但是，似乎都在忌惮着李道生和他的后手，碎玉与叶摘空返回到各自的阵营之后，同时默契得保持了沉默，没有继续进攻界逾宗。
四月中旬，碎玉宣布建立魔国，统领原属风河帝国的领地。
叶摘空和天圣帝国默认了这一结果，承御帝国也并没有发表意见。
魔国正式建立，风河帝国彻底成为历史。
五月中旬，碎玉陈兵界逾宗，开始了对李道生的试探。同时，天圣帝国大军逼近中州，直指靖州领地，与魔宗一同夹击承御边关。
正道联盟知道，在相持不下之后，叶摘空和碎玉终于决定先解决正道联盟，再慢慢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了。
双方的陈兵试探持续到了六月底，却始终处在温吞的状态。
七月初，风波乱登临神位，成就大陆第三名神境高手。
整个大陆一片哗然！
任谁都没有想到，第三个成神的居然是风波乱！
而正道联盟也开始猜测，风波乱是否就是谋害李道生之人？否则以正常的速度，风波乱的人仙修为，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神境？！
有人前往朔雪宗求证，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朔雪宗已经彻底交到了鱼晚歌的手上，所有人都数个月没有见到慕容素了。
上官晴告诉他们，慕容素的状况很不容乐观。身怀有孕，可是神魂却在悲伤中不断干枯衰落，临盆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生命气息也越来越虚弱，仿佛一吹就会熄灭。
得到消息的重任，纷纷陷入了沉默。
而此时，风波乱的背刺终于让叶摘空感受到了紧张，天圣与魔国的联军终于大举进攻。在确定了李道生不再，阵法也从没有过变动之后，他们的攻势越发疯狂起来。
但是正道联盟的抵抗还在顽强继续，依托着现有阵法，将双方的大军挡在国境线之外。
惨战进行了十天，十天之后，慕容素胎动，上官晴亲自动手接生，薛冰出关镇守朔雪宗。
就在慕容素虚弱的惨叫声中，土崖领边界上一队黑袍人隐遁于虚空，朝着九十九峰的方向悄悄摸过来。魔国边境线上，也有一队人悄悄通过了血国的境内，飞快地摸向东方。
“稳住，稳住！”上官晴额头冒汗，将仙力不断渡入慕容素的身体当中，却无济于事，场面一片惨淡和混乱。
而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一盏漆黑灵灯，却在这个时候，悄然亮起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