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面前的是一个全金属箱子，长宽约莫各长一米，除了在一侧有一方四指宽的观测口外，整个箱体被坚固金属包裹得严严实实。
“亨德尔·戴维斯？”
夜十三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半信半疑地附下身，去看观测口。
透过观测口的高强度富勒烯玻璃，他所见的一切已经超出了现实世界的想象。
箱子里是一颗人头！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箱子，里面也不是普通的人头。
箱子里应该是有一套离心力装置，使得人头始终在脱离引力的状态下悬浮在箱体正中。
这样从脖子下方就无法渗出任何体液，而且人头也能保持一个几近完美的悬浮稳定力。
骇人的是，这颗人头也正望着夜十三，还阴森森地露出牙齿，朝他笑了笑。
仅剩一个脑袋，居然还活着！
仔细地看，这是一个金发男子的头，拥有标准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五官特征，唯独与人类特征相左的是他那张嘴。
他的嘴角向两旁撕裂开，末端一直延伸到耳根，“笑”起来便会裸露出整个口腔结构。
还有他的舌头也挺奇怪，如同蜗牛触须一般分为两岔，每个岔头的顶端都长着螺旋状的内凹口器。
如果说他闭着嘴时还像个人，那么一旦张开嘴，就连动物都算不上了。
这颗脑袋，只可能存在于怪物的身上。tefu.org 柠檬小说网
而且这与夜十三所见的两只吸血鬼——一只死亡标本，另一只活着的被称为哈伊莫司的家伙，长的完全不同。
夜十三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转向都灵:“我现在愿意听你把话说完。”
都灵意味深长地望向夜十三:”我的疑问一点儿都不比你少，还是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不，你先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这家伙名字的？箱子上可没有他的铭牌。”
都灵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缓缓道:
“因为我有他的身体。”
“什么？！！！”
“几年前我得到了一具无头尸体，所缺的就是这颗头颅。吸血鬼在失去大脑后，就同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了，所以我花了很多心思，才从全世界的基因库中匹配到他的后代。”
“后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亨德尔·戴维斯先生原本是人类，他是被一种奇怪的方式改造成吸血鬼的。””
“欸？你不是说他是吸血鬼的源头吗？”
“我说的是继承性胚细胞增殖体源头，换句话说，他是人造吸血鬼的源头……也或许，是世界上第一只来自近四百年前的人造吸血鬼。”
“四百……年前？”
“是的，亨德尔·戴维斯是十六世纪中叶的列颠国人，他是戴维斯家族（daviesfamily）的长子——哦，我这么说你可能不是太了解。这么说吧，亨德尔的侄女玛丽·戴维斯是格罗夫纳家族的一份子，算作是祖先也不为过——至于她的伯父亨德尔·戴维斯为什么是个吸血鬼，就得问亨德尔本人了。”
都灵走上前，示意夜十三去敲击金属箱。
夜十三并不配合，反问道:“你说的人造吸血鬼，你又是怎么知道是人造的？”
都灵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夜先生，不是你碰到的每个人都想欺骗你。就比如我，就是抱着合作的态度来的。可以这么说，所谓人造的这个真实答案，是我通过生物学鉴定以及问询了密党（camaril）才得到的。”
“密党？”
都灵似乎被夜十三的问题逗乐了，他努力保持基本礼貌，道:
“密党，又被称为卡玛利拉派系，这是遵循六诫律传统（sixtraditions）由七个氏族所组成的盟族，也是如今现存的唯一一个吸血鬼盟族。我所得到的情报经由欧洲现存的三位亲王（prince）确认，换句话说，亨德尔·戴维斯只可能是人造的。”
夜十三懒得去继续追问什么是六诫律传统什么又是亲王，他只知道整件事听上去越来越复杂，隐隐牵扯到了这个世界幕后的可怕秘密。
他不再问问题，最后看了都灵一眼，伸手敲了敲金属箱子。
便听得箱子里发出“啪”一声闷响，原来是亨德尔的舌头敲击到了观测窗的玻璃上。
随即，夜十三的耳畔传来一声低鸣:
“真是稀奇，既然有明瓜人。”
夜十三一愣。
他知道这绝不是都灵在说话，但要知道能发出如此标准音的，也绝不可能是一个四百年前的吸血鬼！
只是此地只有夜十三与都灵，要说能听见他们二人交谈的，就只剩下了亨德尔·戴维斯的脑袋！
亨德尔·戴维斯出口的是标准南方话，或者准确地说，这是吴语方言。
这一句翻译成东土国通用语，说的是“真是稀奇，居然有明国人。”
夜十三看了看观测窗内的亨德尔，低声应了一句:“怎莫？你会讲应天话？”
这句话夜十三也是用吴语方言说的，没想到亨德尔瓮声一笑，依旧用吴语方言答:
“你很吃惊吗？”
夜十三淡淡一笑:“吃惊倒谈不上，不过你所说的明国，早已经灭亡了。”
这回轮到亨德尔一愣:“女真果然是把明国给灭了……呵呵呵……这么一来，罗曼诺夫家不仅能东进，还可伺机南下，无论是女真还是汉人得到这块土地，失去缓冲势力迟早会被他们蚕食殆尽！”
夜十三不动声色，亨德尔分析的犹如神助，他被关在这里不知多久，却依旧能理性判断世事，实在是厉害至极！
夜十三道:“今天来不是找你聊天的，我们有一些问题，问完就走。”
亨德尔把脑袋一歪:“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夜十三毫不客气:“因为你的生杀大权在我的手上！我得不到答案，你就得死！”
一股压抑的杀气蔓延开来，夜十三当然不是开玩笑，他可没那个心情。
亨德尔似乎是能够感受到从夜十三身上爆发出来的汹涌杀意，他的面部表情僵住了，接着便收起那奇怪的笑容，脸色也阴沉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