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龙潭虎窟落凤山上

时光不停,仅半月时间,京阳城那怪病的蔓延速度如蔓草滋长一般,城中越来越多的人染上这种怪病,可谓是孳蔓难图,蔓草难除。

一时之间,整个京阳城死寂沉沉,往日嘈杂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为防止这怪病的扩散,整日的城门紧锁,无人出入。天下谈京阳色变,京阳城也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座孤岛死城。

往往造化弄人,穆长风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父亲终是未能逃脱厄运。染病多日,已卧床不起,神志不清。

有病乱投医,穆长风走遍了全城的医馆,有接纳的,有不接纳的,遇到过骗子,遇到过神医,可无论是谁,对着怪病都是束手无策。

不仅如此,这期间穆老三还服用了无数卜二从宫中托人带出来的珍稀良材、灵丹妙药,也是无济于事。

这让穆长风满心的无助与绝望,可叹,小小年纪便不幸遇此飞灾大祸。

看着被病魔折磨的父亲面容枯槁,穆长风心如刀绞,心想宁愿自己代父亲承受这病痛。

自从穆老三病重,穆长风每日想的最多的就是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想着想着就会偷偷流眼泪,今日亦如此。

“风儿……爹……想……回……家。”,一阵微弱有气无力的话音传入了穆长风的耳朵。穆长风赶紧抹去了眼泪,转头凑到父亲身前,在父亲耳边轻轻地道:“爹,您想回家,是吗?”

穆老三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又昏睡过去。穆长风看着父亲,抽了抽鼻子道:“爹,我们这就回家。”

收拾好了东西,给医馆结了钱,租了辆马车,穆长风便带着父亲回家了。大多数的染病者最后都会回到自己家中,医馆本就没办法医治这怪病,在医馆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穆长风将父亲安顿好后,便坐在父亲身边寸步不离。穆老三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丝两气的道:“风儿……爹……怕……是……怕是……不能……陪……你……”,穆长风赶紧抓住父亲的手,看着父亲的嘴唇奋力的颤抖着,艰难的说了这几个字后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了。

穆长风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强忍着眼中打转的泪水,轻轻抽了抽已经发酸的鼻子:“爹,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还等着您教我手艺呢。”

他此刻心想:“什么修不修行,若父亲好起来,我便天天陪在父亲身边,好好把父亲的手艺承下来。”

穆老三眼皮抖动着,嘴唇颤巍着,最后没有了反应。看着突然睡去的父亲,穆长风的心底就好似被一块大石重重的砸了一下,先是一怔,随即赶紧摸了摸父亲的鼻口。感受到了微弱的暖流,内心也就放缓了一些。

平复了片刻后,穆长风转身背对着父亲,双手捂着嘴,抽泣起来,身子不住地颤抖,豆大的眼泪刷刷往下掉。

就在这时,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一阵叫门声。穆长风心中疑惑:“何人会在这时来叫门。”,他看了看父亲,把父亲的被子整理一下,又用温热的毛巾擦去父亲额头的汗珠,才满心担忧的去开府门。

打开府门,一个须发斑白,锦衣丝履,气质不凡的老者出现在穆长风的眼前。这老者一看便上了年岁,可面上却少了许多那本该是这个岁数该有的皱纹。

穆长风自是看出了老者的不凡,心中也本能的加以防备。他一边偷偷打量着老者一边恭敬的道:“老先生,来到毕舍所为何事。”

老者向门内环顾一周,不缓不慢的道:“真是满院落的精细物件儿。”

穆长风道:“前辈若喜欢,改日再来,最近不做物件儿了。”

老者笑了笑道:“老头我年纪大了,走了将近半日,又累又渴,想讨碗水喝。”

穆长风略微顿了顿,道:“好,您稍等。”

待穆长风刚转过身,老者又开口道:“孩子,可否邀老头府内院落一坐,哎!老了不中用了,累的要紧啊。”

穆长风犹豫片刻,对方也却是上了年岁,心中实在是不忍拒绝:“前辈,请来府内一坐!是晚辈无礼,不明事理。”

老者跟随穆长风进入府内,坐在院落里,手里拿着一碗水,四下的张望,喃喃的道:“真是好啊,随便一件放到别处都是压堂的物件儿。”

穆长风礼貌恭敬的道:“前辈,取笑了。”,虽然表面毕恭毕敬,心中却小心备至:“这老先生从进门便东张西望,却是古怪。也不知是为何而来,莫非认识父亲?”

老者又开口悠悠的道:“啧,这京阳是何等的了得,竟落得如此冷清萧索,真是可惜!可惜啊!”

老者的话让穆长风又想到父亲如今也是朝不保夕,内心的酸楚便又翻涌而上,叹道:“天灾人祸,无能为力。”

老者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放下了碗,起身手掸了掸长袍,便转身负手向着府门走去,边走边道:“非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反之,地无绝境,天也无绝路矣。”

穆长风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老者从门而出,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老头从不白白受之于人。若救人可去城外凤鸣峰上摘星阁求良药,但是否求得,就看你小子的天缘了。你父亲可先安置在城东的长生医馆,将我留在门前的物件儿给医馆,定会保住你父亲的这口气。”,人虽离去,却有悠远的话音传进了穆长风的耳中。

穆长风寻声跑向门外,向着街上左右张望却已不见老者的踪影。正如那老者所说,门槛下多了一个精致的小铜牌,铜牌上杂乱排布着五枚大小不一的星。

他拾起铜牌仔细的翻看,越看越是喜欢,这小物件儿虽简单却精到了极致,妙到了毫巅。

穆长风攥着铜牌回到父亲身边,看着眼前的父亲,心想:“与其这般,倒不如冒这一次险。最不济就是……”,他不敢再想下去,长吁了一口气,对着卧在床榻的父亲道:“爹,风儿一定要让您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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