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最后的罪人

老旧,很老旧的留声机,模糊,非常模糊的音乐,这两者就是南余最宝贵也是最后的财产了。

他在大地上行走了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他几乎把一切都失去了。

“呼……”

寒潮已经被打散了,环绕四周再也看不见血族聚集地的影子,只有支离破碎被犁了一遍又一遍、生生矮了数十米的土地在寒风下飘摇。

血在地上蔓延出很远很远的距离,南余跪在地上,无数的血矛贯穿了他的身体,他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发现一只眼睛只能看见一片红呼呼的东西,不知道是溢了血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扭曲现实的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一点声响传入耳朵,他抬起头,看见真祖收起翅膀缓缓落在他的面前,鞋尖点在血泊上,泛起丝丝涟漪,她低着头冷漠地看着南余,清声说道:

“看来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是啊,真是糟糕。”

“在杀你之前,我姑且先问一下……”她盯着南余的眼睛,“你是谁?”

南余咧开嘴巴笑了一下,道:“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喽。”

真祖:“……”

“不,虽然你的神名看起来的确是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但是很遗憾,他长的并不是你这张脸,虽然他换脸也是很轻松的事情,甚至我一开始也搞错了……但我现在敢肯定,你绝对不是他。”

“所以告诉我,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去了哪里。”

南余眨巴眨巴眼,笑道:“你就那么关心他啊。”

“……”真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恶心人的话,她心中冰冷地想道。

眼前这个不知名的人顶着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的神名,真正的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不知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

真祖在心里默默思量着是否有从面前这个人嘴里拿到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的情报,然后赶过去杀掉祂的必要。

现在的争夺实际上是“钥匙”的争夺,排除竞争对手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但如果非要选的话,比起继续和面前这个人交流真祖更愿意直接杀了他。

“行了。”考虑结束,真祖对南余说道,“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现在去死吧。”

真祖纤细的手臂对准南余一握,大量的血刺从穿透南余的血矛上爆开,而南余,很遗憾,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只是一瞬间,他便无奈地化为了碎片。

但是有一点,他还没到死的时候。

……

南余把一张唱片放到留声机上,轻轻搭上唱针,启动机器,下一刻,古老悠久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南余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就要随声音舞蹈起来了。

不,他已经跳起来了。

“……”

一个和南余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双目通红的人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他。

亵渎之罪——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

南余好像这才注意到他似的,一边跳一边看也不看地说道:“啊,是小阿啊,抱歉抱歉,刚才没看到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张了张嘴,南余打断了他:“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下次注意就好。”

“把你叫到这里啊,主要是想通知你一声,估计你也知道了……打输了,你要挂了。”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

“呀……”南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正对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停下舞步,摸了摸自己的咽喉,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对手太强,而你又太菜了,性能跟不上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淦您娘。”

南余一拍手,惊喜道:“啊呀小阿你会说您了,你发现没有,这些年你变得越来越有礼貌了!”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

南余熟络地与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勾起肩搭起背,挑逗着人家的下巴调笑道:“小阿今天怎么这么沉默,遗言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哦。”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_.`)”

“……为什么是我。”他问道。

“……?”

“为什么是我。”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又重复了一遍。

“啊……因为……”南余摸了摸头,“因为你创造了异类。”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

“你知道的,”南余讪笑道,“我最讨厌把一样东西变成另一样东西了,而你把人类变成了异类……这种恶心的东西。”

“就……因为这个?”

“是啊……”南余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他突兀地一把掐住了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的脖子,将他一点点提了起来。

“你以为你干了什么?贱种。”

“你怎么敢对人类的灵魂和思维下手的!!!你这该死的王八蛋。”

“你的心突然就变得不平静了啊,南余。”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脸上的平静也和南余的一起消失了,他被捏着脖颈,头微微有点上仰,但他嘴角一点点向上挑起,最后成功勾出了一张极为险恶变态和得意的笑脸。

“看来我是碰到了你的逆鳞啊啊,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我不但碰了,我还告诉你我干这个不为了别的,就是爽,干了又怎样干了又怎样啊?怎样怎样怎样你这小白呆,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胡乱挥舞着手臂,摸索着探向南余的脸颊,同时他勉勉强强低下头看向了南余。

而后手一扯,眉一挑,嘴一开,舌头一吐。

“略”

南余手一紧,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像是爆开的气球一样眨眼间轰然炸裂。

亵渎之罪——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死亡。

……

真祖瞳孔一缩,骤然暴退出千余米的距离,冷汗噌噌噌地往下冒,紧紧地盯着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留下的一地碎尸。

风……慢慢停了下来。

一点点白出现在了血泊之中,而后慢慢上升,慢慢上升,苍白的长发,苍白的肌肤,而后是如苍天般的青色,但又更为冷漠无情的眼瞳。

不再是一身风衣,而是漆黑的漆黑的单调长袍,他静静地站在血泊之中,刹那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在向他坍缩,无与伦比的存在感爆发开来。

“……你是谁?”真祖沉默半响,问道。

“你可以叫我……”南余从下往上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开口发出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

“污秽之罪——南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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