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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铁笼一角。

殴打造成的伤口隐隐作痛。

挑断的手脚筋仍在缓慢恢复。

商队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人口商品上又会多一个名字。

换个角度想想,至少不需要与那些探子斗智斗勇,还有马车可坐。

不知道是走运,还是倒霉。

比起乱七八糟的破事,她更在意的是莱莎雅。

被押走之前,她们对视着。

不解与不舍的交融偏偏发生在这种特殊时刻。

“兴许莱莎雅已经找到属于她自己的方向了。”

她随手拾起散落在马车里的玻璃碎片。

里面倒映的不再是闭眼沉睡的白衣少女,而是她不敢直面的过去。

那恐怖的模样——布满纵横交错的手术遗留疤痕的血肉。

即便抹去疤痕的面孔原本并不那么丑陋。

摇摇欲坠的血肉和疤痕相互衬托之下,与褒义词根本搭不着边。

与此同时,每一个细胞都夹带着对新鲜血液的渴求。

稍微恢复一些力气后,意识控制着大量液态歌珂克渗出皮肤。

一部分腐蚀镣铐和铁笼。

一部分治愈身上的伤口。

心脏剧烈搏动,液态歌珂克四处扩散。

化作晶体砂时,它们乘风飘向空中。

穿越鼻腔、进入呼吸道、落入肺里。

方才低垂的手轻轻一掰,铁笼十分干脆的崩坏了。

马车周围似乎发生了一些小动静。

刹那间,血液的花朵怒放,血色的雾挤压着空气。

大块的不规则晶体锥吮吸着附着在它身上的血液。

很快他们回归本体,补充本体之前的损耗。

本体来到道路中央,左右抉择中徘徊。

夕阳肆意的泼洒在右手边,黑压压的阴影覆盖左手边。

「所有人与光明一同站在对岸,无可反驳。我们同黑暗一起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并无争议——《囚禁者之语》」

选择只是分秒之间,无数年月日为此服务……

“她没有改变,这是好事吗?”

麦考利主教抚摸着面具的缝隙。

“又何尝不是一件坏事呢。”

硬币在手指间弹跳,最后被抛向空中,落在文学叙述者的手背上——人面……

传说,西泛大陆上曾出现过一个怪物。

它嗜血、残暴、疯狂。

为追逐食物,在荒野里狩猎。

它藏匿在人群里,拥有可以蛊惑任何人的外貌。

在林中偶遇一位令你极为心动的俊男靓女,不要靠近他(她),因为只有靠近他(她)才会使他(她)暴露真面目。

可怕的怪物摧毁了数座城市和堡垒。

最后消失在东部地区的沼泽里……

无数重重叠叠且无意义的选择浪费了大量赶路的时间,因而每一分每一秒都临近黑夜。

迷失方向易,寻得方向难。

不过森林深处,惨死者凄惨的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需合适的选择。

修耶普维戈,意义不明的名字,将重新回归于世上。

废弃的城市隐藏森林各个角落里。

每一个能摆脱绿叶笼罩的轮廓都是无名者应有的墓碑。

“拓朗城!拓朗城!拓朗城!”

显然有人忘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修耶普维戈食下的血肉里包含着死者记忆。

这无异于被毒药浸泡过的河豚肉。

古堡不单单是囚笼,更是熔炉,充满罪恶的生命在高压的逼迫下早早逝去。

能将嗜血的心脏重塑成善良和坚强,新生命仍需咽下夹带剧毒的河豚肉。

可这既无法改变成千上万的人失去未来的事实,也不会让罪魁祸首还未得到应有的制裁。

上天的天秤从未倾斜。

「我们不知自己为何物。我们与人类一同思考、观察、摸索。人类不会接纳我们、我们也不会。人类忌惮不被道德、法律约束的我们。我们也忌惮被道德、法律庇护的人类——《囚禁者之语》」

那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远没有结束。

“心存侥幸的敌人被一个年仅十八岁的战士重创,敌人落荒而逃,在一座废弃的城市里设下埋伏,战士过于自信,失去了他的左脸下半部分。”

艾米雅停止观察——不属于拓朗城和森林的气息在游荡。

她企图嗅出他的方位。

数盏路灯亮起。

亚德里亚斯掀开伪装网,从地上爬起来,蒙面布已被摘下,裸露的牙齿和白骨让他本就阴郁的外表更加阴森恐怖。

“这种感觉和十一年前的战斗一模一样,可惜战士现在不会犯一样的错了。”

舞台准备就绪,只差好戏上演。

“亚德里亚斯,你听说过五年前方舟共体有关怪物的传说吗?”

亚德里亚斯一只手举起杠杆步枪,另一只手抽出刺刀。

“那个怪物叫修耶普维戈,它没有消失,它就在这里,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覆盖在艾米雅手臂上的液态歌珂克,凝固成利刃。

一把血红的军刀。

“没有缘由的战斗,不用承担罪恶感的杀戮,真好。”

子弹再一次擦过她的脖子,拉开战斗的序幕。

刃锋交织在一起,犀利的眼神针锋相对。

短暂胶着一会儿后,亚德里亚斯后退数步。

顺便更换一次子弹。

艾米雅甩出一滩液态歌珂克,步步紧逼,不想多出哪怕一秒的反应时间。

亚德里亚斯挥舞刺刀格挡,反手又是一枪。

子弹打入了她的左肩。

瞬间凝固的歌珂克扎进他的腹部。

“我因为血鸦教会是失去家人,因为海底的敌人失去失去了我的左脸和爱人,你今天必须死!”

“哈哈……”

艾米雅诡异的笑了,抛掉军刀,亮出打进左肩的子弹。

“我快忘了死亡是什么样的存在,试试看吧。”

他再次换弹,瞄准她。

子弹打进艾米雅的左眼窝。

“修耶普维戈,我的过去,我的梦魇。”

“鲜血”顺着轮廓流下,在下巴滴落。

她捂着左眼,拿着两颗子弹,血红淹没眼白,留下深黑黑的瞳孔。

“可怜的孩子们总是热衷于相互厮杀,不必要的流血应该避免。”

麦考利走过来拍了拍艾米雅的后背,把她抱进怀里。

“底达雅的战士不应该背负欺负弱小的恶名。”

“在加上一个你。”

亚德里亚斯咬住刺刀,重新为杠杆步枪上好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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