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栾郎...”宁仇不知自己该是什么表情,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栾郎是极有成算的,入局至今的每一步,都是剑走偏锋。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到底当初是为什么会觉得那些尸位素餐的庸才能欺负了他去?

暗叹一声,这还是第一次嫌自己官做得不够大,权势不够滔天,如果坐在指挥使的位置,那些人怎么敢对栾郎动手?

栾子钰听到声音,仍旧拍着小孩儿的背安抚,身子还没转过去,眼睛倒是先亮了,“你回来了。”

“嗯。”

宁仇身子高,也壮实,正好挡住了光,栾子钰起身回望的时候,眼里也正好只有宁仇。

要不是场合不对,栾子钰这下准往宁仇身边扑,不能抱一抱,总能亲香亲香吧?

低眸,又对上了小孩儿的眼睛,默叹了两句少儿不宜,还没让小孩儿先回房间呢,孩子就懂事的松了手,给两人行过礼,红着眼圈离开了。

今天相对的人,都不愿意等栾子钰反应,宁仇抢先上前数步,外头的光终于洒满了整间屋子,再通过金银的反射,好悬没闪瞎栾子钰的眼睛。

眨眼的功夫,他的手就被宁仇牵住了,还没天黑,这不大好吧?

虽是这么想的,嘴角还是勾起来了,一双眼睛弯弯的,半点也瞧不出是情绪低落的人。

宁仇昨晚照顾过醉猫后,胆子就大了,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天黑,路滑。”

‘我可去你大爷的!’系统君就是想学习一下宿主是怎么一步步.勾.到男主的,结果就被硬塞了口狗粮,‘这天哪里黑了,他是瞎了吗?’

‘不,我看不见,一点也看不见。’栾子钰点头认可,由着宁仇牵着自己,乖巧的过分。

而后三人聚在一处商讨良策,栾子钰只开了个头,赵监丞自动补全整个计划,甚至比栾子钰还阴险。

一向风光霁月,不怎么开口挖坑的宁仇,也为了让这些官员能有个大圆满的结局,尽心尽力的挥舞铁锹,乃至纵身来了个扫堂腿,直接把摇摇欲坠的几个官员一同踹下坑去。

看着这份面目全非的计划,栾子钰笑得像偷了老母鸡的狐狸,可转念一想,回京之后定会被小皇帝和老头子抓着念叨危险,还真是有得必有失,报应不爽啊。

第二日清晨,灾民们已经井井有条的排队领取粮食,吃过饭的年轻少壮也去领了斧子,由乡里的老者带领,上山砍树,建造新家。

“他二叔,你说这栾..这新来的钦差大人到底是奸是忠?”一青年只穿着汗衫,肩上还依稀可见当日的肌肉形状,手里头的斧子正牢牢的嵌在树上。

被他这么一问,身旁同样穿着漏洞汗衫的男人也停了下来,撩起衣角擦着汗,笑道:“管他是好是坏,你是这工钱没拿?家里老婆孩子缺口吃的了吗?”

村里的老人见这两人停了下来,拿着树枝敲着地,“二狗蛋!又瞎琢磨什么呢,栾大人那可定了期限,要是盖不好自己家的屋子,可没工钱拿!”

青年爽朗的笑了,“他三大爷,咱能不喊小名吗?俺娃娃都七岁了!”

一道砍树的汉子都笑开了,有饭吃,有钱拿,盖自己的房子,还给工钱,之后说是还请他们种树,又有钱拿,还有来年种地的种子拿。

比起卖地卖仔还养不活一家子的人,他们已经幸运太多了,今年或许苦点,来年必然会好,日子总归能过。

老人见状也笑了,不怪族长念叨栾大人心善,听派米的大人说,栾大人今天还要去和买了地的乡绅,将那些地再拿回来。这样的好事,他老汉活了几十年了从没见过,管这笔钱是从哪来的,反正都用在了他们身上,那就是好官!

谁要是眼睛看不清楚,老头子手里的家伙什可不长眼,非得敲他个脑袋开花不可!

栾子钰高调出行,听着轿子外的道谢声连绵不断,颇有几分错愕,原先估计的万人怒骂却是不曾出现,不应该啊,现在的百姓都这么明白事理吗?那他这戏还唱的下去吗?

“在下虽饥寒交迫,却不用嗟来之食!”一声有气无力,却极有风骨的喊声突破重围,传到了栾子钰的耳朵里。

这个剧情走向才对嘛,撩开了一点帘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身上瘦得只剩骨头,脑袋上还顶着一块较为完整的方巾,蜡黄的双颊,眼睛倒是犹如烈火。

而他边上还有一个妇人,苦口婆心的劝着,栾子钰只瞥了一眼,都要能瞧见对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水,放下帘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这地界还是有聪明人在的。

为了和此地官员同流合污,他真是操碎了心,眉眼舒缓的担了担衣角,轻抚着上头的绣纹,‘系统,你说女主能偷到账本吗?要不要把小.杀.手给她送过去?’

‘你现在担心了?当时怎么不掉掉鳄鱼泪?’系统君暗翻白眼,也不知道男主和宿主打得什么主意,明明互相喜欢,还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存心混字数的吗?

栾子钰双眼微眯,一看就不是在打好主意,‘要是她死在这儿,我还真不用担心有人和我抢宁郎。’

‘哼!那你放心,主角必然不死!’

得到想要的答案,栾子钰也不理系统如何吐槽,他承认自己卑.鄙无耻,也承认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小女生用美男.计是过分,可问题是自己已经当了太久的靶子了,再当一次,那就真的要命了。

身边合适,且做了之后又不会伤其.性.命的唯有女主了,这也就是留她在队伍的原因,他对着日月保证,只要一等女主偷到账本,自己就会让她的所有幻想破灭,绝不给女主任何机会。

欸,这不就是过河拆桥?栾子钰咬了咬指节,对自己的底线又有了新的认知。

另一边,女主蔡琪媛已经借着身份,成功混到了秦亥身边,虽然有在南下随行的历史在,秦亥等也没疑心,反而是对她多加照料,唯恐招待不周,惹得远在京都的蔡首辅不快。

等蔡琪媛梳洗完毕,秦亥已经派人来了三四趟,也不知是看上她的脸,还是有别的原因。

蔡琪媛端坐在绣墩上,瞧着镜中美目盼兮的女子,担忧的抚摸着脸颊,那个老匹夫,妻妾成群还不够,竟然还敢奢望自己!同样都是读书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想到栾子钰,蔡琪媛不由红了耳朵,公子谦和有礼,温润可亲,即便见过现实里的花花世界,也不禁为他乱了心神。

镜中女子秋水剪影般的眼神,娇唇半含,可不是动了情的模样。

“表姑...少爷,我们老爷在书房等您呢。”又被打发来的丫鬟狠掐了自己一下,这张嘴,怎么就记不住教训,难不成得像翠蝶,被掌了嘴,挨了板子,丢出府去,才能记住吗?

房门敞开,丫鬟将头又低下了几分,只看着蔡琪媛脚上的靴子,“表少爷安好。”

“嗯。”蔡琪媛素手执扇轻摇,换好男装却依旧不忘擦脂抹粉,不怪小说原剧情里,随便一个男配都能分清她是男是女。

她自信满溢的跟着丫鬟七拐八弯的来到了一处别院,人带她到了廊下就停了下来,没等多久又有一短衫随从着急忙慌的上前引路,不敢高声,却步履飞快。

等到了书房,随从轻扣门框,两声便止,弯腰候着屋内传来问话的声音才低声道:“回老爷,表少爷到了。”

“快请进来!”秦亥放下手中茶杯,一边打理外袍,一边急切的看向裴师爷,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舒心了,又端起了官架子。

要是蔡琪媛这会儿刚穿越过来,说不定真能被秦亥的表面威风唬住,现下只当是平常,反而有心留意周遭的摆设,“见过姑父,小侄这厢有礼了。”

秦亥虽贪花,可不饥.色,蔡家已经有一个女儿在自己院子里了,哪能把这个再送过来,因此也是守着礼,不过颇为热情的上前虚扶,“你姑姑常念叨你,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可要多陪她些时日。”

“姑父所言甚是,小侄自当陪伴在侧。”蔡琪媛眉间微蹙,还好是低着头,不然肯定藏不住眼底明晃晃的厌恶。

裴师爷因是在边上看戏的缘故,反倒是瞧得清楚,施然拱手,就当是全了礼,也不去管秦亥会闹出什么祸事笑话来。

蔡琪媛和秦亥笑容满面的打着太极,总算是落座了,按照栾子钰的建议来说,半夜过来偷账本才是上上首选,可她急着证明自家祖父不是所谓的坏人,兼有秦亥的态度在,故而摈弃了原定计划。

“祖父此次命我前来,也是姑父这儿闹得太过,他老人家在京都甚是担忧。”蔡琪媛模糊话语,开了个头。

因为前期的女主光环,蔡首辅对这个孙女是格外看重,直言若非她不是个男子,日后蔡家定以她马首是瞻,故而秦亥也没多顾虑,开口便道:“原是想趁调任前捞笔大的,哪知道刘铎是个软硬不吃的,不过还请老丈宽心,事情早已收拾妥当,那栾子钰已经被咱绑上了一艘船,说不得还是个助力。”

蔡琪媛愣在椅子上,茶杯里的水烫到了手指才反应过来,见那两人一副疑心的模样,强装镇定,“助力?哼,你怕是不要命了!他栾子钰是皇上心腹,能和咱们坐在一条船上,别将来赔了命,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奋力放下茶杯,直敲出个裂纹来掩盖心中的不安,早已冷却的指尖握住了烫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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