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叫声,走了出来,胖馆长脸色很不好地看着她,怒道:“杀人偿命,凶手当然是送给王郡令处置。”
“这不都还没查吗?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杀人凶手?”
“这么多学子,只有他与王远有过节,也只有他在王远出事时讲不清楚自己的去向,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他还能有谁?”
“就算如此,也不是凭你一面之词就随便要了人家一条命,据学生所知,公主在蛮郡设立了刑令府,十六郡的人命案都是要上
交刑令府公开调查的,怎么你是想越权?”
胖馆长脸色更不好了,看着她的眼神足像是要吞了她一样:“你这么包庇他,难不成你与他是一伙的?”
肖遥一见,赶紧挤到谭月身边,把她往身后一藏,道:“你可别乱说,王远出事时,阿离可是跟我们在一起的。再说了,他
只是实话实说,你出了人命案不上交刑令府,而是直接拉个人交给苦主家人处置,这也太不负责了。”
胖馆长一见肖遥说话了,气焰都没刚才那般嚣张了,轻声道:“老夫也不想这样,但是王权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么,若是
让他知道他儿子死在了学馆,还不将带人将这学馆一把火烧了。”
“他敢?公主殿下就住在郡令府,你将事上报,自有她给你作主,你怕什么?再说了,你随便交个人出去,他王郡令就能满意
了?”
“他是不敢,但公主殿下又不会长时间住在郡令府,怕是她一走,我们这人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谭月看了看他,道:“你先别着急将人交出去,先向公主上报,再让人快马加鞭到蛮郡去请刑令。”
一见馆长还愣着没动,肖遥不由得动气了,道:“他说的对,你照着去做就行了,这事若是王郡令怪罪下来,我也帮着你说话
的。”
“那就有劳肖公子了!”胖馆长赶紧招来两个侍卫,分成两拔,一拔往蛮郡去了,一拔往郡令府去了。
“大家散了,不要再看了。这段时间好好呆在自己房间里,不可外出。”胖馆长抬手将众人挥散了。仇无情也被带去了自己的
房间,关了起来。
谭月若有所思,这天气太热了,王远的遗体怕是等不到范涛来便会臭了。她看了看身边的肖遥,道:“这蜀郡没有仵作
么?”
“有的,平常各郡出了人命案的话,都是郡令下令调查,所以是有仵作的,阿离可是有什么事?”
楚寻道:“她是担心这天太热,等刑令府的人来,就错过了最好的检验时间,所以想先让仵作查看一下死因。”
“哦这样,那让馆长去请呗!”肖遥看着馆长说道。
馆长摇了摇头,道:“这万万不可,若是仵作来了,将这遗体切个乱七八糟的,我无法向王郡令交待。”
谭月冷笑了一下,道:“真凶找不出来,你就可以交待了吗?你可有听说蛮郡的冤案?”
胖馆长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眼光让他没来由地感觉到畏惧。最后只得让人去请仵作。
没多久一个年过四十左右的人提着工具箱来了,众人立在外面等着。这天气热得就像是大锅在煮东西一般,时间过得异样漫
长。
谭月有点心不在焉,看来蜀郡的科考得尽快进行了,这两天各郡派来的替代官员应该就快到了,她不能再长时间呆在这学馆
了。
“我们回去吧!”楚寻看着她轻声道。
谭月摇了摇头,道:“等仵作出来后,问问情况。”
楚寻看了看她,附下身来轻声道:“你现在的身份,人家会回答你么,别再像那馆长一样把你当成同伙。”
谭月愣了一愣,看了看另外几人,这几人定是看她没走,便都没走。
“我们回去等消息吧!这天太热了。”谭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大声道。
另外几人没反对,都转身走了。
林子虚本与仇无情住一间的,现在房间被人锁了,他便不能再回去了。于是跟着花影去了他们房间。
“你与仇无情住在一间房里,他今日可有什么异样?”回去的路上,谭月看着林子虚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道:“仇无情性格还是挺好的,对人也好。其实早上与王远吵闹也不是他挑起的,是他的同伴吕练与王远吵得
最凶,而且他搬着东西到我那去时,并未表现出半点对王远的怨恨,照理说,他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杀人。而且我知道,他非
常珍视这次的应试。”
“此话怎讲?”
“他跟我说起过,他的亲生父亲是冤死在官府手上的。他是自家叔叔省吃俭用给他念书,他立志要成为一个为民作主的清官,
所以他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自毁前程的。”
“说起仇无情,我是有印象的,当年他被送到花都书塾读书,每到中午,就会有一个跛着脚的中年男子给他送饭。我们还以为
那是他父亲,看来是他叔叔。那时他总是将中午吃剩下的馒头包起来,晚上吃。像这样一个面对如此绝境都还想着念书的人来说,
我也觉得他不可能是凶手。”花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不是凶手,刑令来了便会查清楚了,我在花都听过这个刑令,听说是破了一宗杀人冤案被公主破例提拔的。那冤案可是查
了几个月都没查出来,他就用了两天就查出来了,所以这人肯定不简单,我们就不用再操这个心了。”肖遥说道。
出了这样的事,众人也没有心情再翻墙出去玩了,便各自回了房。
楚寻关上了门,谭月看着他轻声道:“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得加急回郡令府,替代官员到后,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刑
令到后,肯定也会去见我,到时找不到人不太好。”
后者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待天暗下来后,我便带你出去。”
“好!”
谭月在床上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她对仇无情并不熟悉,也就见过几面,这样一个人,真会是杀人凶手
么。
仇无情心如死灰地坐在房间里,他一心想要当个清官,却不曾想官还没当上,就摊上了人命,就算刑令来了查出了他是冤枉
的,他的前程也都毁了,他没有脸面去见自己的叔叔,还有村里的乡亲。
他抬头看了看屋上的房梁,然后解开自己的腰带挂了上去。在即将来临的死亡面前他突然头脑里闪过一道人影,那就是在侍卫
要将他带走时,站出来为他不平的南离。他与对方素不相识,对方都能毫不畏惧地为他抱不平,自己若是这样死了,岂不是辜负了
对方的信任。虽说人固有一死,但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死去。
夜幕降临后,天气也慢慢凉了下来,楚寻带着谭月从墙上翻了出去。
二人刚到郡令府,刀光便匆匆地走了过来,递上了京都来的密旨。楚寻匆匆拆开,看完后脸色有点不好。
原来下月便是楚帝寿诞,各国会派使臣前来贺寿,而太子剿匪的捷报早已传到了京都,楚帝命他速速回京,处理各国使臣到来
之前的事项。谭月自是十分清楚,使臣前来这关系到天楚的脸面,万不可大意。所以楚帝才会急召自己最得意的儿子速速回京。
“你回去吧!”谭月轻声道。
楚寻回过神来,看着她,道:“那你怎么办?”
谭月不由得笑了,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你前段时间不在我身边,我还不是这么过来的么。等我处理
完蜀郡的事,会赶在陛下大寿前回京。陛下与皇后那,还要你帮我多周旋。”
楚寻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不要跟姬无忧走太近了,这个人不简单,你不是他的对手。”
谭月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后者看了看她,突然张开双手把她搂进了怀里,轻声道:“处理完这边的事后,就早点回京,我把刀光剑影留给你,他们都是
百里挑一的好手。”
谭月猛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痛得她有点想流泪。
“不用了,明月与雨烟够了,她们会护我周全。你的侍卫你带走好些,不然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楚寻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千万保重。”
“好!”
“那我先走了,咱们京城见!”
“天都这么晚了,明天早上再走不行么?”
楚寻放开她,理了理她脸上的发丝,难得笑道:“舍不得我么?若你舍不得,那我便再留一晚。”
后者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吼道:“对,舍不得你,行了吧!”
楚寻不由得乐了,道:“那行,那就再陪你一晚吧!”
谭月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楚寻拉过她的手,道:“有些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说完拉着她往书房走去,这书房自楚寻来后她便再也没进来过了。里面的文件楚寻都给她分好了,而且都作了标记。只等替补
官员一到,就可立马上手。
二人用膳都是在书房用的,楚寻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与官员选拔需要注意的东西,各阶官员要善长的技能。谭月听得目
瞪口呆,她只觉得楚寻真不是自己能比的。若她是一个打江山的好料,那楚寻就是天生坐江山的好料。
谭月猛然记得楚寻明天就要走了,便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不用担心我。赶紧去睡吧,我都有点困了。”
“好!”二人缓缓走出书房,楚寻将她送到院子里,看着她走进房去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明月来报说范涛来了。谭月这时才知道,楚寻昨天晚上就走了,许是送她回房后就动身了,她愣在原地,不
由得满心惆怅。
梳洗完毕后谭月走向前厅,范涛已经在等着了。见她走来赶紧跪了下去:“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谭月抬了抬手,往正位走去,落坐后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对方坐下来。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官服,道:“这
官服很适合你,学馆的案子怎么样了?”
“回殿下,学子王远是被人用刀刺中心脏而亡,一刀毙命,不带半点犹豫。”
“死亡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
“根据死者身上的尸斑来看,是在头天夜里寅时左右。”
“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学馆当天午时点名时,王远是还活着的。”
“仵作臣见过了,他有二十多年仵作经验,他的话不会有错,而且臣带来的仵作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臣去问了当天点名的夫
子,在证据面前夫子承认说谎了,因为王远从不参加点名,他们也习惯了。”
“其它还有什么线索么?”
“殿下请看!”范涛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道:“这是两位仵作给出的检查结果,王远死因相同,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王远
身上,残留着一种香味,这种味道像是女人用来熏衣裳的香味,而且久久不散。”
“可查了香味的来源?”
“暂时还没查,但已经有线索了。原先没人肯说,后来臣对王远身边几个走得近的学子进行单独询问,才知道王远在死前几乎
每天晚上都要去醉花楼喝花酒。所以臣打算见完公主殿下,就到醉花楼去。”
谭月将文书交还给他,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来找我,科考马上就要到了,你尽快在科考前将真凶捉拿归
案,我这边各郡的替补官员就要到了,也走不开。还有仇无情,你那边也不要亏待了他。”
“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快破案。”
“去吧!”谭月抬了抬手,
“臣告退!”范涛起身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午时刚过,侍卫来报,各郡的替补官员已经全部到齐,住在了驿馆,随时等待公主召见,连各郡的郡令有的都来了。
谭月暗道不好,王权来了,知道他儿子死了,这事定会闹翻天,那仇无情不管有没有杀人,他都会将仇无情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王权也来了?”
“他还没来,说是身体不适,但来了告假文书,说是后天才能到。琼海与瑶郡的郡令也还没到,许是路太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