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后方有路

从那以后,沈天明便不再召见他,在皇城外安置他的房舍依旧在,只是没了这件差事,他就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民,与大街上辛苦叫卖的百姓们没什么区别。

帝王的性子难以捉摸,阴晴不定,说变脸就变脸,甚至两个征兆都没有。

他在皇城已经盘桓数日,没有陛下的召见门口的守卫是不会放他进去的,今日再度周旋,竟然碰见了从宫里出来的陆天辉。

拦路的活儿他也不知道第一次做了,这回他一把扑上去,不怕死的去拦陆天辉的马,面对突然蹿上大道的人,旋风嘶鸣了一声受了惊吓,陆天辉连忙稳住缰绳,才避免马匹乱窜,自己摔下马的风险。

“谁啊!”陆天辉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当街拦马搞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要不是他动作快控制住马,马蹄子就踩到赵容成脸上去了。

“张将军,请听下官一言!”

赵容成的一生都在不断依附别人,寻求庇佑,纵使他有千种才能,也摆脱不了无法发光的命运。

陆天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确定脑海中没有这号人的记忆,如果是朝中的文官,有什么事不能去他府上说,要在皇城外面拦他的马。

“快走开,本将军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人胡扯。”

拦马就很让人生气了,还想让他停下来听话,想的挺美啊。

陆天辉可没沈天明那般好哄,赵容成一时慌了神,拦着路还是不让开,嘴里念叨着:“将军,此事关于公主,您难道也不想听吗?”

“你说什么?”一句话戳中陆天辉在意的重点。

赵容成像抓住希望一般,赶紧开口:“您刚才是见了陛下准备回府的吧,其实您不知道,陛下早就觊觎公主了,总有一天他会把公主从您身边抢走的。”

陆天辉怒斥道:“胡说八道!天明对清颜从来无捷越之举,若是有,在和亲的时候就能霸占,还需等到现在?”

“陛下最近发现了西凉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藏在安宁公主身上。”

陆天辉不以为然:“清颜能有什么秘密,她的事我都知道。”

“不不不,就算将军与公主亲密无间,唯独这件事公主绝不会外传,这是关乎到西凉王室以及她性命的事,一个不小心,那些心生贪念之人都会对她出手。”

陆天辉眉心一皱,赵容成说的悬乎完了,偏偏又事关苏清颜,陆天辉没办法做到听见了却无视掉。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容成轻笑一声,很好,上钩了上钩了。

赵容成停顿了一下,阴森森的开口:“听说半月之前公主到皇宫向陛下求取药材,陛下将新得的梦血蛊给了公主,这件事将军没有忘记吧。”

梦血蛊的事并未外传,京城内没有外人知道他中毒解毒的事,这个家伙怎么知晓的如此清楚?

陆天辉翻身下马,与他平视,站在高耸的皇城城墙旁,他高大的身影也显得十分渺小。

“清颜的确为我向天明求来蛊虫,可那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种事就怀疑天明的用心吗?”

赵容成弯腰颔首:“将军有所不知,安宁公主身上有从西凉带回的至宝,此物一旦问世,必将遭到众人疯抢的境地,陛下已经知道了,并且将目光投向了公主,那个梦血蛊本是为了调查才送进宫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被将军服用了。”

陆天辉听得一头雾水,他突然觉得在这里听赵容成胡扯有点浪费时间,他新贵扎手,是新帝身边得力之人,有人来挑拨离间也不奇怪。

“关于西凉至宝就算是真的,只要清颜不愿交出,任谁也抢不走去,到时候谁敢硬闯,我会保护清颜!天明性情纯良,绝不会为了某样至宝就伤害他人,你这套说词在我这里不顶用,赶快让开!若再敢拦我,我就叫皇城的守卫把你抓起来。”

适当的警告还是很有用的,赵容成一下子就怂了,连忙退开,把路给陆天辉让了出来。

回到府上,在皇城外遇见赵容成的事他始终耿耿于怀,他说什么西凉至宝,苏清颜从西凉过来一直在自己身边,身上若带着贵重物品,他会不知道?

“哼,一定是瞎扯来骗我的。”

心中所想归所想,要调查还是得调查的。

陆天辉让下面的心腹去查赵容成的身份,以及这几天的动向,他既然知道梦血蛊,还徘徊在皇城,就肯定与沈天明有关系。

阳光正好,沈天明闲来无事在宫殿内亲自修剪盆栽,小时候见不到这么好的植物,现在应有尽有,将盆栽修剪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能修身养性。

宫殿外一阵慌乱,小夏子急匆匆的跑进乾清宫,慌慌张张的禀告:“陛下不好了,刚才皇城外的守卫来报,说陆天辉将军在出城的时候遇见了赵容成,两人讲了许久的话。”

修剪盆栽的手一顿,沈天明眉心紧锁,片刻后,冷冷地问:“他们聊了什么?”

小夏子:“距离太远守卫们没有听清,最近您一直未召见过赵举人,赵举人一直徘徊在皇城外想要见您,结果就这样和张将军碰见了。”

当初他一时心软收留了赵容成,还在皇城外给他安置了房舍,没成想这家伙一点也不顾及知遇之恩,反而得寸进尺。

他是皇帝,他想要什么或是不要什么,还轮不到一个落魄举人来说三道四。

“陆天辉走的时候,可有什么不悦?”

“据守卫们说,张将军走时还大声的训斥了赵容成,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摸着近在咫尺的翠绿,沈天明神色淡然,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阴狠,如夏季中的一股凉风,不冷不热,却也瘆得慌。

“既然如此,那赵容成这个人就不必留了,免得他在外面乱说惹事,让我们君臣离疏。”

“陛下的意思是......”“叫影卫动手干净点,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再让人调查一下赵容成最近接触了什么人物,如有嫌疑,一并杀了,不用跟朕汇报。”

“是。”小夏子领命退出了乾清宫。

望着眼前绿油油的盆栽,沈天明突然心思大乱,一挥手,盆栽被他打翻在地上,泥土和碎渣漉得满地都是。

宫殿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连门口的侍卫听见动静也不敢贸然进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脾气摔东西了,最近的陛下敏感的很,一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就冷不胜防的发脾气,这几天连谏言的文官都变少了。

比起其他帝王,至少沈天明不会殃及无辜之人,自己生生闷气过一会儿就恢复了。

沈天明麻木的看着摔碎的盆栽,这是他刚刚一点一点修剪好的,满地的碎渣缓解了他急躁的心情,等平复下来后,看着盆栽,他又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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