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拔剑

察觉到那名少年的指骨已经开始活动,夏彩衣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对郑盘说道:“看样子你的这个瓶子还真的有点能耐,那名少年很快就要活过来了。”

郑盘的反应似乎有些惊讶:“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有可能事先在这个瓶子里收集了杂七杂八的灵魂体,来夺舍那名少年的躯体,造成他死而复生的假象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了?”

夏彩衣悠然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概率并不算高。况且就算你有欺骗我,也没有理由欺骗荆何惜,毕竟他是你家公子的朋友。”

郑盘若有所悟:“所以你刚才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在使用一种激将法?”

夏彩衣笑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郑盘感慨道:“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会在这种事情上来着了你的道!如此看来,人的心思并不是随着岁月累积,就一定会变得更加缜密的。”

夏彩衣道:“你这种自嘲的话,我可不会当真。毕竟就算你真的中了我的激将法,可你能够帮助那名少年激活他体内的血脉之力,进而使其死而复生,足以突出你的能力了。”

郑盘道:“这只能说明我手里的洞天瓶是个宝物,并不能说我本人有多么强劲。”

见他又一次提及这个瓶子的名字,夏彩衣认真思考了片刻,随后道:“这东西的名字是谁给取的?”

郑盘道:“另有其人。”

夏彩衣撇了撇嘴:“另有其人?这算什么回答?也太过笼统了一些吧。”

郑盘道:“总之不是我那位好师弟梁上人,你明白这一点就够了,现在我的关系脉络还没有必要让你全部知道。”

夏彩衣道:“所以你还是在藏着掖着……真是有些遗憾,原本还能以为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在我面前展现更多的能力呢……如此看来,你终究还是个小气的人。”

郑盘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的激将法中了一次就够了,再来第二次,第三次,我可不会轻易上当。”

夏彩衣跟着笑了几声,随后话锋一转:“看样子那名少年吸收洞天瓶的力量,恢复意识还需要一段时间,我能否在这段时间内问你些其他的问题?”

郑盘道:“你当然可以问,至于回答与否,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夏彩衣点了点头,继而道:“你说你跟梁上人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那你们的师父是谁?”

郑盘道:“你还真是会开门见山啊,可惜这个问题并不是我想回答的。为了节省时间,你还是快速跳过吧。”

夏彩衣顿时跺了跺脚,等她平复了心情,方才继续道:“那除了梁上人这位师弟,你可还有其他的师弟?”

郑盘道:“这个嘛,应该没有。”

夏彩衣道:“什么叫做应该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在前面加上一个应该,显得很是奇怪,并不确定。你与其给出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还不如干脆闭口不言,反倒来的痛快自在一些,你说呢?”

郑盘想了想,道:“听上去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何况难道你没有听过养一个宠物,打了它一巴掌,是要接着给它一块糖的吗?这样一来,它才不会因此对你产生嫉恨,反而会在心里对你存着感激。因为只要不是那种生性记仇的动物,多半都是记好不记打的。”

夏彩衣咬了咬牙,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郑盘道:“你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随意做个比喻而已。换算成眼前的情况,就是我拒绝你一个问题,便要回答你一个问题。如此一来,才显得我不像是一座冰山,时刻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彩衣冷冷道:“扯得有些远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师弟就行了。”

郑盘道:“我方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应该没有。之所以会加上一个应该,主要是我学的东西太过博杂了,并且迄今为止,让我正式行过拜师礼的前辈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换算下来,有资格被我正式称作师弟的,自然只有梁上人一人而已。”

夏彩衣追问道:“所以你们两个当时学的是什么东西?”

郑盘道:“你还是太过急躁了一些。我同样也告诉过你了,拒绝你一个问题,便要回答你一个问题,相应地,回答你一个问题,便要拒绝你一个问题。按照顺序关系,这个问题我并不能回答你。”

“那你这是要逼我对你拔剑了!”

话音未落,夏彩衣手中奇形怪状的兵刃就已出鞘。

这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寒如霜雪,但兵刃与空气摩擦发出的爆响声,却如风雷一般震动人的耳膜!

望着她这一副莫名认真的样子,郑盘反倒是哈哈大笑了三声,接着不急不缓地说道:“你真的觉得你手里的这把东西称的上是剑吗?”

夏彩衣道:“我说它是剑,它就是剑!毕竟这是我手里的东西,要听我的指挥。”

郑盘淡淡道:“并不是出现在你手中的东西,就代表是你所有之物。”

夏彩衣诧异道:“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要跟我开玩笑说,除非我大喊它的名字,它答应了,它才算是我的东西?这是我三岁过后就不想再听的冷笑话了,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再讲一遍吗?”

郑盘道:“既然你不想听这个冷笑话,那我就没有将它再讲一遍的必要。只不过我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给你证明这一点。”

“你要怎么证……”

这次她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说的完整,郑盘就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诡异手段,直接将她手里的兵刃夺了过去。

同样,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郑盘又当着她的面施展出了一套堪称剑势连绵的剑法。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套剑法的来路以及出处,但当她将这套剑法完整地观看了一遍之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掀起了许多波澜。

因为这一刻的郑盘,给她的感觉像是个专业的剑客。

若对方并无十年以上的学剑经历,是难以对她的认知造成这种影响的。

……

恍惚之中,夏彩衣的呼吸声急促了一些。

郑盘却还是面色如常,控制洞天瓶悬浮于空之后,他一边观察着手中这把奇形怪状的兵刃,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夏彩衣,缓缓道:“刚才我在你眼前施展的这套剑法,你都看仔细了吗?”

夏彩衣道:“本姑娘风华正茂,青春年少,虽然腿有点瘸,但眼睛又没瞎,当然看得仔细!”

郑盘道:“那就好。”

夏彩衣道:“好?好在哪里?我记得我刚刚明确对你说过,我不会拜那些喜欢藏着掖着,装神秘的人为师。恰好你就是这种人,所以你不要以为在我面前演练了一套剑法,就能够改变我的心意!”

郑盘道:“我原本就没有让你改变这道心意的意思,就连我之前对你说收徒,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夏彩衣冷冷道:“你这是在拐弯抹角说我自作多情了?”

郑盘道:“你如果一定要这样想,那我也不会阻止你。首先,我们两个之间的年龄就存在着明显的差距,就算我惹你生气,需要人来哄你,那个人也不会是我。”

夏彩衣道:“我也不需要你来哄。”

说着,她有意看了看虚空中那道还在急速壮大的漆黑空间裂缝。

郑盘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直言道:“你是不是想问荆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夏彩衣道:“他之所以会躲避,无非是想让那名少年死而复生,不被打扰。只要那名少年活过来了,那就是他重新出现的时候,对吧?”

郑盘道:“那也不一定。”

夏彩衣道:“不一定?什么意思?莫非在那道漆黑的空间之内,你还给他设置了什么隐藏的挑战?”

郑盘道:“当然不是,我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况且你不要忘了,我这次是的本职工作是护送他去飞仙楼的。虽然现在看上去并没有耽搁飞仙楼的午时之约,但如果我在那道空间里给他设置挑战的话,就说不准了。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换做你,你会做吗?”

夏彩衣不假思索道:“我当然不会做。”

郑盘笑道:“连你都不会做,我又何必去做呢?”

夏彩衣忍不住又瞪了郑盘一眼,气道:“你这家伙少说点怼我的话,会死吗?”

郑盘道:“死是肯定不会死的,不过或许会觉得生活少了一点乐趣。”

夏彩衣道:“把自己生活的乐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与烦恼之上,更加不是君子所为。”

郑盘道:“我原本就不想做什么君子,当然也不想做你口中的小人。你要明白,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黑白相间,所以除了君子与小人,还有另一种存在,叫做正常人。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个怪人,但我内心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却是回归正常,或者说回归自然。”

说完这句话,他便直接伸手将夏彩衣的兵刃还了回去,可见并没有将之据为己有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夏彩衣虽然愣了愣,接着还冷哼了几声,但既然对方主动给她一个台阶下,她也不会置之不理,仅仅犹豫了片刻,就决定伸手将之接过。

与此同时,那名刀疤少年身上的活动迹象也更加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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