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 画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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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城依山傍水,长堤三步一桃,五步一柳,桃柳相依颇有风情。

苏莜借着买荷叶烧鸡的名头,溜出苏府,“母亲最近管的真严,连门都不让出。”

小桔看着鬼鬼祟祟的姑娘,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上次刺杀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听说城中搜了一茬又一茬,封禁得严着呢,咱们买了荷叶烧鸡早些回吧。”

见她缩头缩脑的样子,苏莜拍拍她肩膀:“瞧你那点小胆,买了烧鸡再买两碗冰酪,咱们就回府行了吧。”

荷叶烤鸡在隔壁街上,苏莜沿着青石路走去,他们来的正好,新出炉的荷叶烤鸡,鸡肉表皮焦酥金黄,肉香溢出,夹杂着荷叶的清香,勾的人垂涎三尺。

苏莜付了四分银子,又去买了两碗冰酪。

沁心的冰凉,浓浓的奶香,瞬间消了暑热之气。苏莜餍足拿着小勺子,一边吃一边走。

小桔好奇问:“画铺向来生意冷清,今日为何这么多人?”

苏莜瞧过去,画铺果然聚集满了人,有些挤不进店铺,踮着脚在门外看,她走过去问道:“你们都看啥呢?”

那人压低声音悄悄说,“听说今日画铺寻找一副范宽的秋林飞瀑图,里头有位贵人要出大价钱买呢!”

范宽的画,那都是闪亮的银子呀!zusi.org 狐狸小说网

苏莜凭借着见缝插针的本事,很快挤到前面,画没看见,先看见一尊瘟神。

哪儿都有他!这傅国公世子不是来江都查税银失踪一案的吗?

怎么见天钓鱼,喝茶,买画?如此不务正业,那些能臣干将的名声都是吹得吧!

苏莜用团扇挡住脸,目光瞄到秋林飞瀑图上,上面秋山栈道瀑布流泉清晰可见,墨韵雄厚,整幅画气势磅礴,开阔高远。

只是远处岩关列岫别扭,苏莜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正欲仔细看,画被收起来了。

画铺掌柜恭敬说道:“这幅画是我偶然收来的,当时花了五千两银子,若是世子喜欢,我愿以原价把此画转让。”

五千两银子!苏莜听得咋舌,那能买一辈子吃不完的荷叶烧鸡和冰酪呀!

傅蛰放下画,推辞道:“傅某向来不夺人所爱,这画掌柜收起来吧!”

画铺掌柜为难,这阵仗闹出去了,若是画没卖出去,那脸面至于何处,“价钱好商量,傅大人您先带回去赏玩,等看腻了再还回来也成!”

这画只要经过世子爷的手,涨一倍价钱那不是绰绰有余。

傅蛰神色淡下来,原本不想砸了画铺的饭碗,可他也不是能任人做筏子的。

这时人群中钻出一个白瘦公子哥,身着青色锦缎,手中摇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呃,姐姐的未婚夫朱轩!

苏莜用团扇遮住脸,这怎么一聚聚一窝,她往后退了两步,缩在人群中。

傅蛰心有所感,朝着这边看过来,只看到一个猫扑蝶的团扇,女子脸被遮得严实,只露出娇俏的元宝发髻。

朱轩恭敬说道:“请世子爷的安,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福州,刚回来就听说您来到江都,本想去驿站递帖子拜访,没成想这就遇到了。”

傅蛰扫了一眼朱轩,看着眼生,他微微颔首要离开,没有兴致跟他攀谈。

朱轩好不容易见到真神,这可是皇上的心腹大臣,若是能讨好,他的仕途还愁什么!

朱轩草草展开画,扫了一眼:“果然是好画,这范宽的画价值千金,可遇不可求,世子若是喜欢,这幅画当作见面礼……”

苏莜急得拿下团扇,这个蠢憨憨,画还不知道真假,就五千两掏出去了,这未来姐姐嫁过去,岂不是要打饥荒?

傅蛰打断他:“本世子还不至于连幅画都买不起,虽说刺史俸禄不抵,可五千两能抵上十年俸禄,朱公子出手倒是阔绰。”

话的言外之意,不明而喻。

朱轩这才意识说错了话,抹着额头上的汗,躬着身子:“世子爷教训的是,我一时意气用事,胡乱说的。”

傅蛰无意再消磨时间,“再说范宽是我半个师傅,不至于连他老人家的画都认不出来。这幅画本就是赝品,怕是五十两都不值。”

这一个巴掌打得响亮。

让这朱轩整天眼高于顶,一进苏家就摆大爷的谱,活该!

傅蛰目光扫过来,苏莜脖子一缩,躲了起来。

等人群散去,苏莜的冰酪已经化了,她干脆一口喝进嘴里,正在这时,一个高大黑影笼罩过来。

苏莜一惊,呛得喷出乳酪汁,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傅蛰看着前襟的晕湿,脸沉下来,苏莜掏出帕子:“咳咳,你冷不丁出来,吓我一跳,我不是故意喷你的。”

她的手还没挨上锦袍,就被傅蛰按住手腕,“不用你擦。”

这么好?苏莜暗松一口气。

傅蛰接着说:“拿回去洗干净,用香熏好了,送到驿站!”

给你脸了!

苏莜探头看了看,他身后没有跟着侍卫,她冲着傅蛰展颜一笑,待他愣神时,苏莜拽着小桔的手,撒丫子跑进小巷子。

小巷子狭窄,但四通八达,不是本地人压根不知道路。

俩人跑得气喘吁吁,绕了六个小巷子停下来,“姑娘,跑什么呀?”

“不跑,姑娘我就倾家荡产了,那云锦需要用特制的皂角,还有那香薰,你知道他用的什么香吗,是极品沉香,就是卖了我也买不起一块,不跑等着被扒层皮呀!”

翌日,苏莜借着还帕子的由头,提着一匣子李记云片糕,朝着西街走去。

大暑在即,万物随之繁茂,物候感伏而鸣。暑热难耐仅巳时就热得像蒸笼,走了一条街,苏莜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一队官差打身边跑过,打头的骑着马,苏莜认出是父亲同僚,同为诸曹官的司法参军申海。

一群人浩浩荡荡快速行进,小桔接过匣子,拉着苏莜躲到路旁:“姑娘,这群官兵急吼吼的,怕是又闹出人命了?”

这群人朝着西街而去,苏莜心中隐隐不安:“别的先不管,咱们去陈府。”

等走到西街的时候,路口堵的水泄不通,官差大声吆喝着,驱逐看热闹的群众,苏莜心里一紧,那方向正是陈府。

人群里指指点点,传来低声的议论。

“陈大人向来清廉,怎会贪图盐税银子?”

“这咱就不知道了,京城里急着破案,让人背黑锅也是有的!”

“可怜陈家的姑娘,眼看着到了出嫁的年纪,要遭此横祸,哎,被抄家的官眷不是流放,就是沦为贱籍。”

苏莜心里一咯噔,她同小桔费力的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眼前的画面让她一惊。

陈曦趴在地上,被士兵像麻袋一样拖出陈府,身上仅穿着单薄中衣,满身拖拽的灰尘草屑。披头散发,连鞋袜都不知何时掉了,光脚上纵横石子划的伤痕。

整个人呆愣愣的,如同破败的布偶,失了魂…

而一旁的陈伯母更加狼狈,趴在地上痛哭哀嚎。

苏莜挣脱开拦截的官兵,跑到陈曦面前,脱下外衣替她披上,遮掩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又慌忙替她穿上鞋,苏莜这才抱着失魂落魄的陈曦安慰:“曦姐姐别怕,陈伯父向来清廉,这次定然是被人陷害的,等查明了真相,陈府就没事了。”

陈曦眼珠转了转,声音干涩的说道:“下令的是钦差大人,来抄家的是京中禁卫军,怕是再无回旋余地。”

说完两行清泪落下来,苏莜觉得手中被塞了个东西,还未细问,她便被禁卫军一把提起肩膀,拖拽着粗鲁扔到了地上。

一个禁卫军提着刀,狐假虎威呵斥:“陈府查抄,这一片儿早就封锁了,谁让你溜进来的。”

手臂被石子擦伤渗出血来,陈曦慌了,踉跄爬过来:“莜儿你的手流血了。”

这个禁卫军不解气,朝着这边走过来,申海认出了苏莜:“大人脚下留情,这位是司户参军的千金,年纪小莽撞了些,还望您大量。”

申海扭过头来,假意训斥:“苏家丫头,这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你别在这瞎掺合,速速离开。”

禁卫军乃中央军,自然不把地方蝇头小官放在眼里,细细瞧着姐妹两枝娇花,一个梨花带雨,一个清丽娇俏,娇嫩能掐出水来,不禁起了作弄之心。

他撞开申海,轻佻着荡笑着:“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一个乡下的毛丫头哪都敢闯,你爬过来给爷磕个头,喊声好哥哥,我就放了你,如何啊……”

陈曦求饶,“大人,她不是陈家的人,是官宦女眷,还望您手下留情。”

“放过她也行,你来替她。”说着手抚上陈曦瘦弱肩膀,意味深长地捏了捏。

“呸…拿开你的脏手!”苏莜一把拍开他的手,挡在陈曦身前怒目而视。

这下子通了马蜂窝,这个禁卫军觉得面子扫了地,一脚把人踹翻在地,犹不解气,又抽出腰上的鞭子。

苏莜怒目而视,手腕一转,却被陈曦死死按住:“莜儿快走,陈家抄家与你无关。”

鞭子落在陈曦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苏莜反身抱住她,生生挨了一鞭子。

这时一阵疾驰马蹄声,前面有人开路,围观人群让开了一条道,傅蛰骑着马率领亲卫赶到陈府。

陈府女眷狼狈不堪,由人轻挑戏耍,不远处地一个身影熟悉的女子挡在前面,鞭子眼看又要落下。

傅蛰一马鞭甩了过去,缠上对方的鞭子,手上一用力拽了过来,那个禁卫军栽了个狗啃泥。

他收回鞭子,坐在马上,俯视着一干禁卫军。

“我不管你们在三衙如何耀武扬威,如今跟我来到了江都,便把你们那欺男霸女的做派收一收,若是再有下次,全部按照律法处置。”

察觉到世子爷的怒气,刚才的禁卫军一改趾高气扬的模样,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说:“世子,方才是这个小丫头乱闯,属下才失了分寸。”

“看来是本世子冤枉你了。”那名禁卫军忙不跌的点头。

傅蛰脸色一沉,“来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若还不认错,再打二十板子。

傅蛰目光扫过苏莜手上的血,顿了一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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