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求和

相行带着姜糖一走, 傅灵均便觉得四下寂静的可怕。

纵然大堂内来来往往的修士众多,隔壁桌那两位一大早便喝酒的修士笑,却半分都透不到他这里来。

直到客栈门口风风火火钻进来一个银冠玉带的紫衣少年, 还有一头威猛霸气的大白老虎。

硕大的老虎脑袋在桌子边嗅了一圈,有些疑『惑』地往楼上看了看,朝着门口的方向嗷呜了一声。

“诶?小白呢?跟着相行出去玩了?”叶正闻来的时候脚下生风,面上却满是焦虑,随便一扫桌子上的菜便坐在了对面。

显然, 这些菜一筷子都没动过。

傅灵均:“嗯。”

“林兄, 那, 昨晚发生的事……”叶正闻压低了嗓音到一半,瞧了瞧周围往来的修士, 啪叽一声,在桌子上贴了一张高阶静音符后,继续, “相行兄弟会盯着齐从玉,想必是林兄之前对他有怀疑吧?”

至于叶正闻何会知晓此事,正是淮成荫与相行回去后, 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决定不能自己一个人睡不着,将消息分享给了叶正闻。

傅灵均:“是。”

“但这事最主要的题, 咱没证据啊!”

叶正闻一夜没睡, 现在还顶着黑眼圈, 有气无力地抱着脑袋叹息,“昨天我刚听完淮成荫的话,立刻就告诉了我舅舅。结果你知道我舅舅回我什么?他我‘干啥啥不行,栽赃陷害第一名’, 我冤枉啊!谁要去栽赃齐从玉那小子?”

“唉,是怪我自己。这些年我扯的谎加起来,估『摸』都能从扶风府连到两仪宗,再绕一圈回来。且,齐从玉那种身份竟然会修邪道,的确是匪夷思了点。要不是淮成荫,相行兄弟在的话,我要觉得他和齐从玉有私仇,瞎编来框我的。”

“淮成荫他那立场不好做人啊,我舅舅倒是不怕齐家,他家那位……不好。之前他旁敲侧击和他祖父提了一嘴齐从玉的事,他祖父反过来把他臭骂了一顿,可把他气惨了,天天蹲守在齐从玉周围,就昨天看到了点眉目。”

“现在人跑了,都抓不到现行,我该怎么办啊?天骄之战初赛天可就开始了!”

着着,整个脑袋全趴在了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修邪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傅灵均语气淡然,“天骄之战关注的人越多,齐从玉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头脑风暴了一夜的叶正闻眨了眨眼睛,原本无神的眼睛倏地亮了。

“对哦,他那么喜欢显摆的人,肯定是留在乾坤域内抢那四个晋级名额的!”叶正闻猛地抬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哎呀,林兄不点醒我的话,我估计今晚还要头疼呢!你我非要在意这事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淮成荫那厮就是来害我睡不着的!”

一想通这件事,叶少爷都觉得自己肚子饿了,看着满桌一口都没动的菜,『舔』了『舔』嘴巴:“林兄……你不吃,我吃了?”

见傅灵均点头,他立马从一旁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来,飞速扫『荡』过去。他吃了好几道,将饥肠辘辘从脏腑喂饱了些,这有心思话。

“奇怪,小白不是最喜欢吃这些菜的吗?怎么今天一口没吃?”他一边嚼着肉一边,“对了,昨天它没吃什么。是不是林兄你嫌它胖了,让它减肥啊?”

不胖,傅灵均想。脱离了小兽的躯壳,少年身量纤细,骨肉匀停。

昨夜见那只『毛』团子闹了脾气,傅灵均想白自己何要买那一只赤焰虎幼崽。

他只是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的喜欢是对一只不畏惧自己的『毛』团子,还是藏在『毛』团子里面的灵魂。

或许都有,他不清楚。

怨魂缠身的恶鬼,没有生灵愿意靠近。他被封禁在天悲谷数千年,早已习惯了那片荒芜的世界。于是,当那只有着纯白『色』魂魄的小兽带着热情和欢喜靠近他时,他心头生出了一些好奇。

直到后来,它一次一次将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神魂拽了回来。初时的好奇化一丝不确定的欢喜,只觉每次看到它,心便会沉浸下来。

它封禁了数千年的天悲谷带来人间,孤寂了千年的神魂找到了栖息之。

这样的欢喜却在它变成他的瞬间戛然止。

如果,傅灵均可以着去养好一只宠物的话,那么,如何养好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人,已经超出了他能够习的有范畴。

他要去地狱,可少年却那么干净。

与恶鬼伴,恐怕不会是一件幸事。

姜糖和相行吃完早饭回客栈的时候,傅灵均正好不在。他跟着相行回了房间,百无聊赖地玩着满床的草编玩具。

圆滚滚的白团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现在傅灵均在干嘛呢?天就是天骄之战了,他马上就要把那几个小辈拉去日饲崖宰了吧?

一想到这里姜糖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烦躁了。

如果那几个小辈都是很坏的人就算了,但关键就在刷好感度的过程中,姜糖觉得他几个人都挺好的。

人嘛,都是感『性』的,相处久了多多少少都有点感情,一想到傅灵均一丝不苟地走着剧情,走着走着姜糖就要看着有好感的几个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心堵的感觉让他想点一下退出键。

当咸鱼挺好的,大佬去走剧情,留他和相行看家就行。反正相行不能伪装成十五岁以下参与天骄之战,自己是个战五渣。

姜糖将一切都盘的白白,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傅灵均给抱回了他的房间。

软乎乎的小白狗用力挣扎了几下,但箍住他的人是傅灵均,任他怎么挣扎都没什么用,于是放弃抵抗,躺平任抱。

然后他被傅灵均放在了那个熟悉的枕头边上,化去了小白狗的模样。

姜糖扭过头,用屁股对着傅灵均。

傅灵均伸手碰了碰姜糖的尾巴。

变回原形的『毛』团子云朵般的大尾巴左右焦躁得晃了晃,不想让傅灵均『摸』到。傅灵均今天特别有耐心,竟然陪着他玩了好久这种无聊的游戏,玩到最后,姜糖累了,大尾巴软绵绵地耷拉在身后。

后那只大手轻柔地从他的耳朵一路慢慢抚到了尾巴尖。

姜糖好久没有被『摸』过耳朵和尾巴,现下觉得浑身都酥麻的,想要逃,却觉得舒服更多,强忍住摇尾巴的冲动,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

“大白很喜欢那只赤焰虎幼崽。”姜糖听到傅灵均忽然没头没尾,“正好一一母。”

躺平任『摸』的姜糖:?

赤焰虎幼崽怎么去叶正闻那里了?什么意思?

打架打输了的姜糖还没消气,纵然好奇那只幼崽什么会去了叶正闻的手里,但愣是抗住了没回头。

傅灵均竟然没有再话,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搞事业去了。

一直听到后面水镜里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姜糖偷『摸』回了个头。

嘶,今天的大佬怎么这么温柔?还突然抱他回来这些?刚那句话什么意思?道歉?还是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大佬一天不见,就变瘦了?或者不是瘦,是没那么精神了?

姜糖想不通,就打算不想,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月『色』渐白,窗外那支紫薇花上浸满了湿气,在顶端凝结成一颗剔透的珍珠。

在承受不住时,珍珠从花上滚落,砸在了窗棂发出细响。

滴答,滴答。

夜已深了。

在哪都能睡着的姜糖,今夜却睡得不踏实。他翻来覆去好几遍,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整只兽困得要命,却不得不清醒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安眠『药』,下次见到盛意雪,让大块头帮自己。

如果大块头能够理解自己出的安眠『药』是什么东西的话。

“咳……”

『毛』绒绒的大耳朵微微动了动。

“咳……咳咳……”

一开始是隐忍的、轻声的咳嗽,到了后来,那声音的主人好似忍不住了,越来越用力。

声音就在室内,在他的身边。

是傅灵均。

姜糖倏地睁眼,翻了个身看过去。

冷白的月光透过床幔洒在了傅灵均的脸上。他的额上覆着一层细汗,原本就白的脸现在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若以前的傅灵均时刻都像是拔出一寸的凛凛长刀,带着极强的攻击『性』。那现在,攻击『性』已经化成了倔强的伪装,如同凝脂积雪一样柔润的白瓷裂开了几道裂缝,下一刻便要碎裂开来。

大美人……身不舒服?

姜糖忽然想起晚间傅灵均来抱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走路是轻飘飘的,和一直强撑着一样。

他的心里好似被一只小手轻轻地挤压了几下,不疼,但酸胀的厉害。

“咳……”傅灵均咳了一声,汗水滚落在墨『色』的发间,连带出一种脆弱的湿意来。

屋内很暗,唯有一抹月『色』穿帘入,让姜糖有些看不清傅灵均的样子。

他往前凑了凑。

“噫呜呜。”大美人怎么了?什么这么不舒服?

软乎乎的『毛』团子蹭了过去,用爪子碰了碰傅灵均的额头。

肉垫上湿冷一片。

姜糖低头看着自己爪子上的冷汗,一时不知自己应当做什么。

他依稀记得,当初在天悲谷时,傅灵均这样头疼过。上次他是怎么做的?钻到傅灵均的怀里?

『毛』团子干就干,扒拉着傅灵均的衣服钻到了他的怀里,怕效果不够似的,往里面扒了一层,整只趴在傅灵均光/『裸』的胸膛。

扑通——扑通——

寂静的室内,姜糖贴在离傅灵均心跳最近的地方。

心脏应当是一个人最温暖的地方,可傅灵均现在的身却凉得不像是个活人,如果不是听他的心脏依然强有力的跳动着,姜糖几乎以傅灵均死了。

他趴在傅灵均的胸口许久,但这一次,傅灵均没有睁开眼睛坐起来将他抱在怀里,只是脸『色』不断地苍白下去。

有一种他正在死亡的错觉。

姜糖可是曾经直面过傅灵均死亡的人,那次不知是什么阴差阳错,他被将死的傅灵均拉去神交,过后就慢慢恢复了。姜糖不白其中的原理,但现在傅灵均的身没有变成一个黑『色』的巨茧,那就这两次的情况不一样,上次能救,这次便不能救。

怎么办,他要出去找相行看看?或者是让相行出去找盛意雪?好歹盛意雪是个『药』修,多多少少有点用吧?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姜糖从傅灵均的怀里爬起来,当即就想从床上跳下去。

然后他就在床边顿住了。

大佬和相行都很宠他,每次上上下下都有人抱来抱去,他还真没自己下去过。

畏高的白团子在床边踌躇了一秒。后毅然跳了下去。

长胖了的姜糖落地不太轻巧,原本就疼痛的两只前爪受不住那么大的力道虚软下去,咕噜噜滚了好几圈,勉强停下来。

姜糖第一次这么嫌弃自己小巧的型来,等他连滚带爬跑到了门边,无力的爪子根本打不开这扇紧闭的房门。

小巧的『毛』团子撞了好几下门,撞得浑身都疼,最后终于没力气了,只要啪叽一下坐在地上噫噫呜呜的哭。

守在隔壁的相行听到了姜糖的声音,脚步声轻轻停在门口。

怕吵醒客栈内的其他人,他蹲下身小声:“小白。”

“噫呜呜!”姜糖推了推门,示意他进来。

傅灵均自然在房间外设置了结界。但结界只防外人,不限制相行。

只不过相行向来守礼,不会在傅灵均没有发话的情况下踏足私密空间。

“噫呜!”快点进来,傅大佬他要不行了!

『毛』团子在屋内急的直打转。

不太敢违背主人命令的大块头在门口纠结了很久,最后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只眼睛往里面瞧了瞧。

“小白,别怕。”他。

姜糖见他开门,撒腿就往床边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相行,让他快些跟过来。

相行看懂了他的意思,联想到今日早上看见主人的模样,便不顾主人的吩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傅灵均身的温度还在逐渐下降。

急疯了的姜糖跑过来啃相行的鞋子,想让相行去找盛意雪,或者去找叶正闻那个货行啊!虽然他平时嘴欠了点,但好歹是个世祖,请一个『药』修来没题吧?

可是想到一半,姜糖想起傅灵均卸下了伪装的脸来。

不,恐怕不能去。就算叶正闻他不认识傅灵均,但光是傅灵均何要换脸,以林声的身份和他相交,就已经够难解释的了。

日便是天骄之战,纵然姜糖不愿看到他几个人出事,他不可以影响到傅灵均的布局。

“噫呜呜。”大块头,快想想办呀!

相行能够在靠近的时候感应到傅灵均的状态。就像是现在,他能清晰的看见,耗费了有灵力,失去了一半本源灵火的丹府正躁动不安。

若灵火完整,傅灵均还能以较快的速度恢复灵力,现下灵火受损自顾不暇,在姜糖化人时损耗太多,让他的身状态越来越差。

相行看向姜糖脖子里挂着的那颗散发着微微火光的珠子。

他将『毛』团子捞起来,原本还想将那珠子扯下来还给主人,手伸到一半,想到主人肯定不会希望自己做那样的事,只好连珠子带团子,一起放在了主人的丹府上。

姜糖被一整只拎起,然后按到了傅灵均的小腹上。

绵软的『毛』团子猛地炸『毛』。

“噫呜!”不、不是,什么会是这样的动作!

真……真不是他想歪,但,这个位置真的有亿点点尴尬,且大块头还不让他抬头,不知道在做什么,让他整只面朝下趴着,感受胸口珠子和傅灵均小腹相抵的难。

就,很硌人。

方方面面的那种。

姜糖整只尽力蜷缩得小一些,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虽然理论上来,『毛』绒绒是没有脸红的功能的,但紧紧趴在傅灵均腹肌上的将他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滚烫的厉害。

红绳挂着的通透珠子内,因虚弱沉睡的本源灵火忽然靠近了另一半,慢慢的从沉睡的状态清醒。它虽然分开,但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仅仅隔着一层衣衫,贴的那样近。

本源灵火相互给予的力量慢慢流转在傅灵均的内。

一只金红『色』的凤凰虚影悄悄印在了微动的纱幔上,将整个房间抹上一层柔和的光。

姜糖贴得那样近,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身下的人不再冰凉。他知道相行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便不再去想现在的姿势有多尴尬,反倒很矜矜业业地让自己脖子上的珠子抵住傅灵均了。

反正,尴尬着尴尬着,就习惯了。

虽然现在趴的地方不是很对,但大美人身上就是有一股特别催眠好闻的冷香。姜糖变成小动物以后能吃能睡,现下真的有点扛不住,眼睛一眯一眯的,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适。

舒适到第天,在沉眠中恢复了部分灵力的傅灵均醒来时,他还以那么尴尬的姿势趴在傅灵均的小腹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傅灵均:“……”

下腹莫名有些紧绷。

他浑身僵着,看着那只『毛』团子许久,终于伸手将还在酣眠中的团子拎了起来。

不想参与天骄之战的姜糖在睡梦中,就已经被傅灵均带在怀里开始走剧情了。

等到他一觉睡醒,他竟然已经身处一片茫茫大山之中。从傅灵均的怀里探出一颗脑袋,前面是叶正闻,后面依次是盛意雪、宋晋遥和淮成荫。

两个“最强战力”负责开路和殿后,勉强算是战力的林声和宋晋遥走两边,护住最中间的『药』修盛意雪。

盛意雪参加天骄之战自然不是了获得积分。狩猎区一共四个晋级名额,当初组队的时候便好了,盛意雪负责小队续航,算是后勤,其余四人积分平分,到时候一起进入决赛。

姜糖刚醒,脑子还有些昏沉,眼前便忽然凑过来一颗圆溜溜的红果子。

抬头,是傅灵均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打算喂它。

姜糖:“……”

他怎么觉得,大佬这个举动有那么点像另一个人。

下一刻,见小兽没有反应的傅灵均『摸』出一个草编的蝴蝶,在姜糖的面前晃了晃。

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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