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名阵的快乐,远在东京的伏特加是无法得知的了。他此时正坐在组织的审讯室中,被宾加一脸怀疑地质询:“不是说Gimlet在看到你涂黑全身后立刻没了兴趣?”
“那你无故在外逗留这么多天,究竟是做什么了?”
“说!你是不是和港口黑手党接触过,被他们策反了?”
一台到处亮灯的古怪仪器伫立在两人身旁,蔓延出的线路一路接到伏特加心脏的部位。据说,这是组织研究所根据某位异能者的异能新研制出的测谎仪器,正确效率堪称百分之百。
伏特加:“……没有被港口黑手党策反,”但是被横滨警视厅策反了,“也没有‘无故在外逗留’——Gimlet虽然没动我,但也关了我好几天啊!我这才被放出来!”
用事实说谎,与雪名阵相处学会的第一课。伏特加同学第一次上手尝试,效果斐然,测谎仪器像个呆头鹅,愚蠢地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宾加再不甘心也只能偃旗息鼓,垮着脸走过来,边放些“下次别让我抓住把柄”之类的狠话,边给伏特加摘下连接线。
伏特加:“……”连我的谎言都堪不破,你还是算了吧,别一天到晚想着越级碰瓷我大哥了。
——不对,我刚刚骗过组织新研发的测谎仪器了?
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吗?!zusu.org 茄子小说网
伏特加胸口忽然涌出一股激动:说不定Gimlet说的推翻黑衣组织的光明未来——算了这个还是做不到。
他继续蔫头蔫脑,生无可恋。
连接线被彻底拔掉前,宾加忽然顿了一下,眼神机警:“之前你发短信,说Gimlet对涂黑全身的你没有任何兴趣,是真是假?”
伏特加:“……是真的。”涂不涂黑都没有兴趣,人家根本没那意思,真不知道谣言是怎么传得有鼻有眼——哦,是他自己先开始传的啊,那没事了。
宾加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俨然在为自己的肤色优势庆幸。领着伏特加出门时,倒是没再强制给伏特加戴什么眼罩:“这里是组织新建立的安全据点,在保密方面自然得更重视点。你不介意的吧伏特加?”
现警视厅卧底·伏特加:“……”
他有什么可介意的呢?一回组织,就有人兜头盖脸地给他白送情报,组织的新安全据点刚建立现在就等同于废了。组织不介意,他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他跟在宾加身后,沿途打量行走在据点中的组织成员,再度麻木地发觉大家似乎不约而同地黑了好几个度……就算是波本在这里,也只能算得上偏白的那一挂了吧?他伏特加行走在其中,甚至可以用白若葱玉来形容。
伏特加:“…………”
这是在干嘛,这是在干嘛啊!!放眼整个组织,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了吗?!?
他转头就开始编辑信息:【组织内部,美黑蔚然成风。日后路上看见美黑的都多注意一下】
万一是组织成员呢?
伏特加的轻松过关,主要也得益于组织的高层近期都不在境内,据说临时有个什么大任务,连Gin也至今未归。
“再具体的内容就问不到了,我不敢找大哥套话……”伏特加老老实实说完,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喧闹,“咋回事?”
“我去看看。”雪名阵也听到了,推门而入,就见办公室内人头……办公桌头攒动,大家都抬头望着天花板。
雪名阵跟着抬头:?吊灯上怎么长白虎了?
白虎蓬松的毛毛从吊灯的铁艺框架中溢出,将吊灯装饰成一颗虎纹毛球。粗壮厚实的毛尾巴垂下来一荡一荡,底下的两脚兽都疯了,仗办公桌欺虎:
“尾巴……嘿嘿,让姐姐摸摸,尾巴~”
“走开啦,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嘿嘿,让哥哥摸摸~”
“靠,你们好刑啊!”
雪名阵:“……”到底怎么回事。
他挥散这群觊觎他幼崽的变态人类,随手拽住其中一个队员询问。
队员摸着脑袋状似迷茫:“不知道啊,敦就是送文件的时候,忽然看见办公室里跑过去的猫猫而已。有什么可变虎的呢?”
——此乃谎言。长脑子的人都猜得到,中岛敦这是被“别动队居然连小喵咪也不放过”给惊到了。今日正值新员工集体授冠仪式,虎感受到了即将办公桌加顶的危机,这才试图逃窜。
队员眼神虚飘,天花板上的虎纹毛球随着惯性转了一圈,冒出一颗虎脑袋,冲着雪名阵发出愤怒又委屈的吼声。
这一刻,父子连心,雪名阵明白了:“敦,你受委屈了。放心下来吧。”
白虎在雪名阵怜惜的眼神中得到了些许慰藉,伸出粉色的爪垫,轻盈落地……落桌——
雪名阵怜爱:“一定是看到别的猫猫都有,自己却没有,感到伤心了吧。放心,别的猫猫有的,你也会有。”
白虎:“?!”
惊恐的目光中,雪名阵一个办公桌套过去——呃,没套成功。
虎之大,一个办公桌套不下。
一旁偷偷围观的队员们登时吸气——
不会吧??全别动队唯一一个无法套上办公桌的存在,难道要诞生了吗?!
队员们忽然心理失衡,而踩在办公桌上下不来的白虎,就快乐多了,呆了半秒后,浑身炸起的蓬松虎毛顿变服帖,露出虎头虎脑的得意。
它甚至放松地就桌卧了下来,摆明一副“即便我被办公桌黏住逃不掉,但又怎样呢”的光棍模样,两只前爪惬意地揣着,粗壮的虎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摆。
雪名阵前所未有的感动,看着虎喃喃:“多么好的孩子,明明想要头盔到失控变虎,在发现父亲无法满足他的期待时,却先一步表现得并不在乎……”
白虎:“?”
队员们:“……”
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如果有“善曲解人意奖”,雪名阵不拿第一他们是不同意的。
为父则刚,雪名阵振作精神,拿起手机:“放心,这点微小的心愿,我一定会满足。”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冲客服了,雪名阵熟练地戳开APP上方的圆球,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扣过去:【为什么办公桌只有均码?只有S码?有没有考虑过oversize的员工怎么办?这是在制造身材焦虑吗?】
在线客服:【……你玩得真的很开心。】
对方俨然不想同雪名阵多做纠缠,几秒后发来维护更新通告:
【[不可摧毁的办公用品(可装备)]www.youxs.org!
本次更新,为[不可摧毁的办公用品(可装备)]添加了多种尺寸可供选择!快来更新外观吧!】
【可选择外观如下:
A、正常款——人之大,一个办公桌绰绰有余放得下
B、变态款——如果你连猫咪都不愿放过,那么这款办公桌一定能满足你的需求!
C、超级变态款——虎毒尚且不食子,是谁使用这款办公桌甚至不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雪名阵:“……”
攻击性好强啊,这个道具描述。
但是管他呢,虎虎有头盔戴了。
他点选C款外观,在白虎感动到不敢置信、身体都在向后仰的目光注视下,将那张正方形的大办公桌轻轻往虎头上一扣。
正方形办公桌凭空悬浮,稳稳卡在虎脑袋后。
白虎:“…………”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在几秒后骤然重新爆发出欢声笑语:
“哎呀!咱们这个华容道,总算是名副其实了!这下有了正方形的办公桌,是不是又得出新列队花样了?”
“是哪只虎啊?刚刚得意到主动趴下来摇尾巴,来,给哥哥撸个毛——”
“这办公桌,都跟坦克差不多大了,怎么出办公室啊?”
苦中作乐看热闹的工藤新一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打开警视厅APP,就见自己的装备栏中,多出了一个自选项:【可切换外观:正常/变态/超级变态】
工藤新一:“——!?”
他仔细反复确认,的确是三个可选项,且没有标注次数限制,难道——
狂喜之中,工藤新一果断选择切换,便觉脑袋一紧。
一张小巧的猫咪版办公桌,出现在他头上!
周围的同事们惊呆了,半秒后猛然涌向他:“还能变回去吗?能变回去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众人纷纷大喜,来回尝试,一张张办公桌宛如深海中的水母,收缩——扩张,再收缩——再扩张。
激动的交流声愈来愈大,偶尔掺和着几声“终于等到你”般的哽咽:
“终于不用因为环境狭窄频繁地穿脱了!这样的话,只需要睡前摘下,放在床头就行了吧?”
“太好使了,太好使了这个功能,直接把唯一一个毒点消除了!我正式宣布,办公桌荣升为我心目中最完美
的防具!!没有第二第三名,因为办公桌就是最完美的!”
“哈哈,谁懂啊,露营爱好者狂喜——这个tiger版,只需要带一张地铺一张门帘就够了!好消息,地铺和门帘还可以卷起来搁办公桌的桌面上,完全不增加负重——想当年,我们哪有这种条件啊?”
“攻略组呢?快!我要玩最新版的华容道!”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了欢庆的海洋,直到绫辻行人走出来,敲着烟斗提醒大家还有班要加,人群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雪名阵伸手将变回原样的中岛敦提下来,怜爱地帮幼崽将办公桌调成猫咪版,抬起头看着欢欣鼓舞的队员们感慨:“大家都很喜欢办公桌呢。”
低开这么久,口碑终于要高走了吗?这可能就是“桌香不怕巷子深”吧。
雪名阵回过头,帮中岛敦正了正猫咪办公桌:“多可爱啊。”
中岛敦:“……?”真的吗?
不管中岛敦相不相信吧,www.youxs.org。就连原本以“影响拔剑”为理由,拒绝办公桌的福泽谕吉都真香了:“能变得这么小吗?那的确很适合存放需要安全保密的货物……请给我来一张。”
雪名阵无比感慨。从最初版本的人人嫌弃,到如今版本的吃香,他真的见证了办公桌的很多辛酸……
办公桌也见证了种田山头火的很多辛酸:“什么?你想要泉清次和泉铃加入别动队?凭什么?”
“他们刺杀别动队的兼职员工,被当场捉拿。我不问种田长官要赔偿,已经仁至义尽。”雪名阵义正言辞,“真要论起来,种田长官应当为特务科的失误向我的队员致歉才对。他们两个只是做假期兼职,还是未成年呢。”
“……”种田山头火的呼吸滞了一秒,不着痕迹地蹙眉,示意身边的下属去查,但明面上还是不能如此轻易地让步,毕竟特务科的每一个科员都极为珍贵,之前送出一个绫辻行人外搭辻村深月,已经是极大的损失。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泉清次和泉铃是刺杀未遂被抓,不是被你们偷袭抓捕的?”种田山头火强行赖账。
成年人之间,涉及利益的谈判是这样的。谈到最后,拼的就是谁更不要脸。
雪名阵自己就是个中好手:“那不如这样,我带着泉清次和泉铃前往特务科,与种田长官碰头。请绫辻先生盘问我们四人,看看谁是罪人?”
雪名阵使出了:死神牌!
种田山头火:……要不起。
绫辻先生一接委托,[Another]就会自动发动,不到结案无法自主取消。他和泉氏夫妇都杀过人,很难保全自己的性命。倒是雪名队长……
种田山头火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福泽谕吉之前提过的“办公桌大魔王”之说。
他带着几分慎重想:如果对方的确是心思深沉的人,那么这个四方对峙的提议,或许也另有深意。
莫非,是想借机向他表明“我从未过杀人,
是彻头彻尾的好人”的立场?
还是,想说明自己能够抵挡[Another],借此示威?
他想了又想,最终表示,他愿意以一条他认为足够重要的情报作为交换代价,同意雪名阵的要求。
雪名阵听着种田山头火严肃的语气,稍微也正经了些:“请问,种田长官。”
种田山头火沉声道:“‘Season’,是谁?”
为何他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过?这问题真的困扰他很久了!
雪名阵:“……”
两名优秀员工,换取了一段监控VCR。
雪名阵觉得种田长官没亏,虽然Season这个问题问得确实有点浪费了,但有关果子狸的情报,特务科那边的确是没有的。
对方大概也是这么想,并没有卡泉氏夫妇的调职申请。正式入职当天,两位员工还带了个小女儿上门,主要是体会到了别动队安全区的好,平日里把镜花放在别动队,又有免费家教,还有哥哥姐姐陪玩——当然,镜花最喜欢的还是撸老虎。
短短一周,别动队又添十余名猛将。
雪名阵乐见其成之余,心中又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类似于“无人问津的小本生意忽然大爆特爆,惊喜之余难免担心是虚假繁荣”的心理——
【真的吗?一直以来,我其实都不怎么招下属待见。忽然有这么多新员工入职,总有些惴惴不安。】
雪名阵给幼崽们送完便当后,无所事事地坐在餐桌边,开始骚扰自己新找的心理咨询师。
——不对,付了钱的事,怎么能叫骚扰呢?
雪名阵理所当然地向这位名为【新出智明】的医生输出情绪垃圾:【一下有这么多人主动求职,还各个都是行业翘楚,我有些接受不来。】
【本想着出手帮点忙,也好显示我作为上司的用武之地,但属下们太过于宠我,所有劳累的活都扛在自己肩上,只希望我这个上司能好好休息……唉,我都好几天没工作了。总觉得受之有愧。】
【新出医生,你有什么想法吗?】
刚一回国就被派了任务,现在正伪装成新出医生的贝尔摩德:“……”
这家伙……!是在凡尔赛吗?!
她很难不想起自己当初试图转嫁工作给宫野明美,却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屡屡拒绝职场PUA的经历,牙根子顿时痒了起来。
——同是上司,凭什么这家伙就能遇到主动扛事儿的下属,她就遇不到?
贝尔摩德酸了,酸得像她泡的柠檬水:【这么一说,的确奇怪。您确定这些属下没有别的心思吗?】
——世上怎么可能有主动帮上司干活的打工人!?这不合理!
【来访者297:?好怪啊新出医生,咨询师能用自己的主观看法,引导访客的思考吗?】
贝尔摩德:“…………”
你这患者,还挺精明!
可恶,都怪这个新出智明。当校医就当校医
是了,没事干还做什么业务工作?她自己都一肚子心理垃圾想要倾倒,哪有心思当别人的心灵垃圾桶?
但社畜是这样的,内心骂得再凶,嘴上都要和和气气讲道理:【抱歉,但在患者很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情况下,作为咨询师有义务进行合理的风险排除。】
【您的描述的确很奇怪,我无法忽略其中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您确定他们不是另有所图吗?】
【来访者297:?可是,我没有钱,】钱都氪进警视厅了,【也没有权。】区区别动队队长,卑微卑微。
“……”贝尔摩德面无表情,【那贵公司附近是否有名贵的店面呢?】
【来访者297:不会吧,旁边就是警察局。】
贝尔摩德:“……”
可恶……!怎么越说越像是运气好了?!
【来访者297:他们总说我要是太闲了的话,就去谈恋爱。新出医生,你觉得我应该毫无负担地接下他们的好意吗?】
贝尔摩德:“…………”
终于,懂了。
这人不是来晒好下属的,也不是诚心来咨询的。只是想花钱秀一下恩爱。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兜兜转转绕一圈,猝不及防被狗踹了一脚,贝尔摩德敲下的每一键都含着愤怒:【……先生】
没事干能不能自己咬打火机玩去啊——输入了,又挨个删除。
贝尔摩德深吸一口气,扮演好新出智明的人设:【先生,您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呢?】
不能主观引导,不能主观引导,骂人更不可以。
【来访者397:我认为应该的。】
雪名阵一边截下【新出智明】的医师执照,发给工藤优作,附上“这个医生有点奇怪,性格方面和兰提过的有些出入”的留言,一边理所应当地点头。
他为别动队,为警视厅已经付出很多了,是以他如今的高龄,本不该承受的。
人类也常把“老大不小、该成家立业”挂在嘴边,他高龄谈恋爱,不是更该抓紧时间?
想来大家都会理解的吧。
雪名阵低头编辑:【请假一周,外出恋爱】,点击群发。
收到短信的真田一郎:“?”有队长没队长都要加班,差别不大。
收到短信的森鸥外:“??”不是吧,听说那个伏特加刚回东京,雪名先生这就要追过去了?!
收到短信的乌丸莲耶:“???”伏特加人还在呢,Gimlet跟谁谈恋爱去了?!啊??变心这么快的吗?!
相隔亿万世界,港口黑手党驻地。
雪名阵拎着一盒爱心便当,一贯沉稳的步伐中透着愉悦,www.youxs.org:“诸位安好。我是来找你们的首领的。”
——还是第一次按照人类的社交礼节拜访网友,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遇到“您有预约吗?”“没、没有,我只是…
…给你们老板来送便当的”“抱歉,没有预约不准进”之类的剧情呢?
——没有。
有的只是暴雨般倾泻而来的子弹,以及远方惊愕仓促的呼喊:“照骗——不对,住手!”
中原中也压着礼帽,浑身泛着红光飞掠而来。回身的瞬间,脚下的大地被他凭借重力一脚踩碎。
勾起的大块碎岩遮挡住了后续的弹雨,却来不及逆转先前的子弹。
“该死,你没事——”中原中也一回头,原本隐隐暴躁的神情就木住了。
对方非但安然无恙,甚至还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中原中也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可满足的:“??被子弹招呼还很高兴吗?”
那当然了,虽然前半段“被前台小姐刁难”的部分没有顺利上演,但“秘书及时赶到,在XX被有眼无珠的前台小姐赶出公司大门前厉喝:住手!你们知道Ta是谁吗?!”却如期而至——
雪名阵诚恳地问:“中原先生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吗?对着这些先生们说一句,‘住手!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中原中也:“…………”
有病吧你。
熟悉的泥石流,熟悉的无语凝噎。不用怀疑这是不是有人假扮的了,一般人没这种奇葩思维。
一旁持枪的黑手党们流露出十足迷惑的神情,显然不曾见识过魏尔伦在兰堂先生头上跳舞,没看过Mimic拼成的人辫。
而他,他不同。他饱经磨炼,如今面对眼前这张熟悉面孔,他内心能升起的唯一情绪是释然,看破红尘般的释然。
因此此时,他只是用一种称得上平淡的语气抱怨:“又在说什么疯话。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怎么来的?”
释然,不代表不警惕。
他钴蓝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雪名阵……的胸肌。
一米九二减一米六等于三十二厘米。三十二厘米的身高差距相当于什么?
中原中也不能抬头,帽子会掉(……)。
诚然,他是可以利用重力黏住礼帽。但就这个仰望姿势,他也不好看啊??
——所以说森首领很机敏。打从第一次站在雪名阵身边,意识到身高差距的问题后,他就没在雪名阵在场时站起来过,凭借坐姿掩盖一些身高上的劣势。
雪名阵却没发觉中原中也的卡壳,毕竟主世界的少年中也早就习惯身边站堵墙,说话看不见脸的状态了:“我来给你们老板送便当。”
他还是对这个剧本兴致盎然:“但是前台小姐不让我进门。”
中原中也:“……”哪来的前台小……算了,“混蛋Boss没说有这么一茬啊,你等我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雪名阵:“?”
懂了。所以这个剧本里,连秘书也是待打脸对象。
电话很快被接通,港口的海风丝丝缕缕地将话筒里熟悉的声音送入耳中。
对方的声音总是轻飘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的,像是一片薄
薄的纸页,从耳膜和心脏上轻轻拂过。
雪名阵颇为喜爱这种语调,沾染上些许情绪之后、略微提高或带着不明显战栗的语调他也同样喜爱,可惜对方在他面前总是吝啬言语,将自己像一只蚌藏起柔软的肉般遮掩在冷淡的态度后。
“行了,Boss说领你上去。”中原中也挂断了电话,领头越过让开的防线,直到走进大厦电梯,www.youxs.org,“那个,谢谢啊。”
“?”雪名阵的视线从不断增长的楼层数字,落向中原中也。
“就,很多方面吧。”中原中也含混地咕哝,“送餐点也好,电子游戏也好,那些发来的照片也好——我们家的混蛋Boss,真的改变很多啊。”
作为黑手党,他说不清这样的改变对于港口黑手党的未来来说是好是坏,但作为中原中也,他乐于见到朋友发生这样的改变。
电梯攀升的漫长过程中,他作为中原中也的部分更胜一筹,对着雪名阵别扭地说:“所以说,别轻易因为碰了冷钉子就放弃啊!那个混蛋Boss是这样的,在不拿手的事情上总会下意识选择逃避,拿冷钉子扎人。”
说什么关东地区不可言说的存在,说到底,还是个胆小鬼啊。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中原中也挥散戒备的守卫,领着人一路走到办公室门前。推开那扇厚重的双开门时,橘发的干部还无声地冲他做着“别放弃”的口型,看得雪名阵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神性使然,他骨子里是相当自我的人。
橘发干部说,“别因为碰钉子就轻易放弃”,这种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发生——
狩猎开始后,猎手会因为猎物的挣扎逃避而停止狩猎吗?
当然不会。
狩猎只会终止于猎物被吞噬殆尽的那一刻。
如果他在途中表现出任何一点克制或者礼貌退让,那也是漫长岁月里,行走于人间而养成的习惯性伪装。
雪名阵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办公室内,熟悉的油墨与松脂香冷冷淡淡地浸入鼻腔。
黑发首领仍旧坐在办公桌后,批改着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公务,从凌乱乌发中露出的半截耳翼,却从冷色的白到渐渐泛起红,再到忍无可忍似的抬首瞪来。
——太漂亮了。
这样的形容词放在男性身上似乎并不合适,但除此之外,雪名阵贫瘠的词库里找不到更为恰当的形容词。
并非因为容貌,只是因为这一瞬间,黑发首领身上流露的那股鲜活气——
那是他一点点沾染上去。
太宰治狼狈地在雪名阵近乎灼烫的注视中败下阵来,他实在没有应对这类坦荡又毫无遮掩的感情表达的经验,错开眼神的同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连连接着耳根的脖颈都在发着烫,显得他接下来要讲的话非常不具有可信度、完全站不住脚:
“……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来驻地找我?”雪名阵的当众露面完全不在
他的计划之内,“你总是做这样越界的事。”
未经允许地触碰他,未经允许地亲吻他,“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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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着,伸手想要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书页。
手腕处忽地一痛,接着天旋地准。
书页就在身边,他却被扣着两只手腕、面朝上牢牢抵在办公桌上,对方不容置喙的语调中似乎透着几分无奈:“不许逃避。”
“我没有。”太宰治侧过脸,“松手。”
“不松。”雪名阵的手掌包裹着太宰治即便被养了大半年,依旧清瘦的手腕,“没有逃避的话,告诉我。”
“如果我不曾主动与你通信,不曾与你亲近,在立冬那天到来时,你会在哪里?”
“……”太宰治耳根的红褪去了,显得有些苍白。
雪名阵低声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你站在一栋高楼边,背对着大地坠落。”
那是一个平凡的晴夜,空旷的天台上流荡着初冬微寒的风。
不会有人知道,曾有一个人为了拯救一个脆弱的可能性挣扎了多少年;也不会有人陪他一起举杯庆祝,庆祝他终于在无数不可能中挖掘到了一线生机,成功牵扯着三个世界搭起链接点。
高楼下的人熙熙攘攘,穿流往来,不再需要为未来世界可能破碎崩溃而担忧,而有的人选择独自坠落,为自己七年来漫长的旅途画上句号。
太宰治的表情变得空白,片刻后回过头,以一种堪称尖锐的语气发问:“所以,你是想阻止我的死亡,救我一命,才做这些——”
不愧是从不拒绝人求助的圣人——
“不。”雪名阵专注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深灰色的眼底流溢出非人的浅月色,“我很期待啊。”
“期待你的死亡。”
雪名阵的呼吸极轻地落在太宰治的颈侧耳边,低语间激起细软的寒毛竖立:“我会守在死亡的另一边,将你带去无法求助的角落……”
“尽情地、随心所欲地占有你。而你无处可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