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小白

“大人,这里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其中主街一条三百两,小街小巷六条合共三百两,按两个时辰换算就是一千二百两,另外商户住家三十七户合共三百七十两,共计就是一千五百七十两,小的自作主张,免了他一个零头,大人请过目。”

瞄了一眼李顺摆在桌上银票,不甚感兴趣的翻了一下,淡淡道:“拿五百两去给那群终日无所事事的‘蛀虫’,让他们到了那天派人协助封街,另外在县外以西的那片空地上搭片简易的棚架,让王义和傅恩在那天把人都聚到那里去,做生意做买卖趁墟赶集什麽都好,反正把人移过去别留在县上就行了。”

我说的“蛀虫”指的就是驻扎在县里的那一百名边防驻兵,李顺虽然知道我所指,却仍不免一愕:“大人的意思是……”

“关西县豆大的一个地方,主街也不过就那麽一条,封了以後什麽事都办不成,不如挪个地方。”掩嘴打个呵欠,昨晚似乎睡的有点晚了。

李顺微侧头,眼中一亮:“大人英明!”

摆摆手,我可不吃他这一套:“得了,去办事吧,棚架子给我扎稳妥些,不要弄些什麽意外出来就好。”

“属下明白,大人放心。”似是看出我精神不济,他恭然退去。

一双手静静按上我双肩,轻轻揉捏著:“昨晚没睡好?”

“嗯。”肩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我更加昏昏欲睡。

“活该!”带著笑意的指责听来没多少劲道,“要你早点睡不要玩你偏不听,非要和那群女人疯!真是活该!”

扁了扁嘴,我可是很难得趁著快意居中的三大头牌都有空才能把她们拉到一起“开台”的,作为坏女人的必然娱乐项目之一,“麻将”是必不可少的。君不见那些二奶、情妇什麽的都喜欢围坐一堆砌个四方阵顺道互相攀比各自的金主实力麽?要知道我自从学会之後却一直没机会玩,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当然不可错过了。

不过这种事就算说出来张宝也是不会明白的,还是由得他去……

“咚!咚!咚!……”

一阵急过一阵的鼓声雷鸣般响起,惊走了我满腔睡意,也令我不自觉的蹩起眉。

“又是哪个白痴在那里击鼓?”身後张宝近乎自语的喃呢著,我不禁展眉一笑,摇了摇头,说:“估计又是个新来的。”

张宝不语,只一会,李顺便走了进来:“大人,堂前有一女子击鼓,可要升堂?”

“嗯。”既然睡意已被惊走,我也想看看哪里来的“侠女”这麽不识趣。

“堂下何人?”随手拍了下惊堂木,我微眯起眼看著堂下昂然站立的女子,反而不太注意跪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人。

女子一身白色紧身劲装,装点出高挑却不失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段,直看得堂下的一众衙役包括李顺都是双眼放光,她的皮肤白晰异常,五官深邃,又大又圆的眸子是深棕色的,配上脑後被扎出近百条的小麻花辫,异族的风情表露无疑。

“你就是这里的头领?”爽脆的声音自女子口中“跳出”,她神色间满是不屑。

阻了李顺将要出口的喝骂,我淡漠道:“本官正是关西县令,姑娘是谁?为何击鼓?”

“我叫月小白,我要告这个人欺压良民,抢人钱财!”

月……小……白?

怎麽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像在哪里听过……

身後张宝轻轻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看向她身边被我无视良久的男人:“被告何人?”

“回……回大人,小的……小的张凉。”男人一脸苦色,战兢不已。

这人有点面熟,再看他的神色,分明就是深谙我个性的本地人,想必被揪过来也是一件身不由己的事。“月小白,你既要告他,就把事情的缘说清楚。”

月小白头一扬,三两下就把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真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通俗到不能再通俗的小事情:那个叫张凉的人本是县中傅恩手下的小混混之一,今天例行公事的到街上商铺收每月的“养路费”,其中正巧有一家小店因为生意不佳交不足钱,张凉自不是什麽日行一善的人,当下就要砸摊抢钱,没想到却被路过的月小白看到,激起她“行侠仗义”之心,把这张凉当场教训了一顿不说,还顺手扭到了县衙里来。

听著听著,我就开始打起瞌睡来,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了,我举起衣袖掩去嘴边的呵欠,不意听到耳中响起张宝的一声轻笑,斜斜瞪了他一眼,我看向堂下正等我决策的人:“完了?”

“完了。”

“哦……”我瞟了李顺一眼,“张凉,你有什麽要补充的?”

“回大人,没有。”张凉倒是乖巧,一副“大人我知错”的模样,想必是十分担心我那种不分青红皂白见官各大五十的做法。

环目一扫,我问:“证人何在?”

随著我一声令下,本来候在堂外的一名老汉颤巍巍的走进来跪下:“草民陈吉,叩见大人。”

“陈吉,放才月小白所言你可都听清楚了?”

“回大人,草民听清楚了。”

“可有其事?”我压了压声音。

陈吉微微一颤,把头垂的更低:“回大人,绝无此事。”

陈吉的话一出口,不但是月小白,就连张凉也是一怔,仅我与李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你……你……你怎麽可以这样说!我刚才明明……”月小白几乎没跳起来,一脸又惊又气的看著那个“狼心狗肺”的陈吉。

陈吉的头都快贴到地上了,却是一言不发。

我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月小白嘴一扁,想说什麽却又忍住,只是不断的拿恨恨的眼神瞪著陈吉和张凉。

“既然证人说绝无此事,那月小白你就是在诬告张凉,按本县律令应杖责五十,”月小白脸上一红,不是羞,而是气,我却又说:“谅你初来乍到,偶有冒失,本官也不忍苛责,只望你日後不要再如此莽撞。”话音一转,我向张凉道:“你虽是被告,但终日在街上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以致招人误会完全是疚由自取,同样,按律当杖责五十。”

张凉一惊,扑地叩头道:“大人饶命──”

我摆摆手,续道:“不过见你已受了些伤,就当是小罚,你当以此为戒,如若再有此类事发,定当从严处置!”

“谢大人!谢大人!”

“陈吉,至於你……”我皱了皱眉,“没事就不要瞎凑热闹了,退堂吧!”

“威武──”

身後,夹杂在衙役的呼喝声中的是张凉和陈吉的叩谢声以及……月小白不甘的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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