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的太平镇,却比白天还要来得更加热闹几分。
白天,太平镇的街上,虽然也算得上是人流如织,不过镇上那些提供各种美味的店铺和小吃摊,吸引了不少游客在其间流连。
而现在,哪怕是最为好吃的饕餮之徒,此时也紧随着人流,涌到太平镇的街头。
在这个元宵佳节里,他们特地跑到太平镇,除了在白天吃上一肚子美味的食物之外,还得在这个夜幕降临的晚上,看上一场盛大的元宵灯会。
所以很快,太平镇的街上,已经挤满了人。
当戌时打更的梆子声准时响起,所有人都用一种无比期待的眼神,翘首以盼地朝东边望去,等待着那个高高挂在镇东头门楼上的灯笼亮起。
因为只要那个挂在门楼上的灯笼亮起,这就意味着今天晚上在太平镇举行的元宵灯会,正式宣告开始。
此刻,镇东头的门楼下,站着一群太平镇的居民。
当然,这个时候能站在这里的,可不是一般的角色。
毕竟一场盛大的灯会下来,肯定得耗费不少银子,单靠去徐氏酒肆喝酒都得靠赊,口袋里根本没有什么余财的刘希水,肯定是办不下来的。
所以,找街上那些多少有点油水的乡绅土财主们捐点银子,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了办成这件事情,刘希水这个老小子,可是真的豁得下脸面,到处去认捐,百八十文不嫌少,一二百两不嫌多。
当然,你要是没那个经济条件,他也不会硬逼你捐,不过这个时候,你就只能站在自己家门口,等待挂在门楼上的那两个大灯笼亮起,再去点燃你自己家门口的花灯。
做为认捐一百两银子的徐氏酒肆掌柜徐大维,自然与太平镇的里正刘希水,并排站在最前面。
至于认捐数额相对较少的魏氏米行老板魏老西等人,则只能曲居其后。
对此,魏老西等人多少有些吃味。
他娘的,想当初,欠了一屁股债的徐大维,只能偷偷一个人跑到外边躲债去。
可奈何人家生了一个好儿子,眼看才把家底败光,转眼之间,这个落魄的老小子,居然借着他儿子的东风,又抖了起来。
这不,连捐个款,都他娘的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当然,他们吃味的对象,仅仅只限于徐大维这个曾经把家底败光的老小子,对于徐大维家的那个小子,这些家伙还是挺佩服的。
回想起来,也就是在两年多之前,得知徐大维失踪的消息之后,徐家那个小子,匆匆从苍龙门跑了回来。
当时,已经被徐大维败光家底的徐氏酒肆里头,可是空得能跑马。
结果,白手起家的徐扬,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他老爹所欠下的那一大笔债务全部还清。
这还不算,徐扬这小子,居然还手把手把他那超凡的厨艺,传给年纪比他更小的小鱼儿。
在随后的日子里,得到徐扬真传的小鱼儿,居然还借着徐扬之前所闯下的偌大名号,把徐氏酒肆经营得风声水起。
而他们这两年来,之所以过得比以往要滋润许多,还不是因为徐氏酒肆的生意红火起来之后,带动了整个太平镇的经济发展,从而使得他们也跟着沾了光。
要不然,太平镇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这般热闹的景像?
所以吃味之余,魏老西开口喊道:“徐家小子,别再磨叽了,赶紧上去点灯,要是误了时辰,咱们几个老家伙倒是无所谓,可后面那帮等着看灯的家伙,指不定得朝你扔臭鸡蛋。”
“哈哈,可不是么,咱们这些街坊邻居不会为难你,那些来热闹的游客,可就难说了……”
与此同时,就见刘希水把脸一板,朝站在他身后的徐扬喷了一脸口水,“你小子可别不识好歹,你老爹倒想上去点灯,可他配么?”
站在旁边躺枪的徐大维,顿时悲愤欲绝。
你大爷的,说话还算不算数?
当时你来认捐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只要我捐一百两银子,就让我点头一盏灯,这是你的原话吧?
而现在,你居然说我不配点头一盏灯?这他娘的还讲不讲道理?
当然,即便徐大维心里悲愤欲绝,他却没办法宣之于口。
毕竟和他争夺头盏灯点灯权的,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这个臭小子,居然还得到在场这帮老家伙的一致认可。
本来并不打算出风头的徐扬,此时可真是被逼无奈。
在场的这些街坊邻居,都是他的叔叔伯伯辈,而且他的这个便宜老爹也在场,按理说,这个头盏灯的点灯权,怎么也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之前他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可在场这些街坊邻居,非得让他上去点灯,他要是再开口拒绝,那可就真是太矫情了。
无奈之下,徐扬只能上前朝周边这些街坊邻居拱了拱手:“那小子可就僭越了!”
刚才还故意板着一张脸的刘希水,立马笑骂道:“废话少说,吉时已到,赶紧上去点灯,记住,中间那三盏大灯一起给我点了。”
即然已经应承下来,徐扬倒也不再矫情。
下一刻,只见他从脸色晦暗不明的徐大维手上接过火折子,然后一个旱地拔葱,直接从原地跃起,单手挂在门楼之上,并用火折子把挂在门楼最中间那个大灯笼里的蜡烛点燃。
被点燃的蜡烛,瞬间亮了起来,而它的光线,随之透过蒙在灯笼上的那一层灯纸,朝四周散发开来,并把灯纸上的精美图案,给照射得一清二楚,向世人展示出花灯的独特之美。
“好!”
一阵有如响雷般的喝彩声,顿时从太平镇的街上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些有如响雷般的叫好声,是为第一盏亮起的花灯喝彩,还是为徐扬的身手喝彩。
当然,不管这些喝彩声,是为谁响起,太平镇元宵灯会的序幕,就此徐徐拉开。
随即,单手挂在门楼上的徐扬,躬身往旁边一荡,然后又如法炮制,把挂在门楼两边的那两个大灯笼,也一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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